凤怀城宛如遭受晴天霹雳,犹自处在震惊之中,愣了好一会。
皇后便慢悠悠的喝着茶,不急不缓的等着对方消化完这些信息。
“怎么可能是他们就算立遗诏,也得是凤延”凤怀城恍惚道,到现在也不敢置信,皇帝竟然背地里立了遗诏,而他,要是不知道这一消息,恐怕兢兢业业的这几年就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皇后翘起一指,用杯盖轻轻撇去茶沫,“你听政到底听到哪里去了?还监国呢,凤延最不可能继位。”
凤怀城被皇后一顿埋汰,脸色隐有不爽,却只能耐下心来请教。
“荣贵妃是左相之女,现今朝堂左相权势最大,皇上本就忌惮,还能让凤延继位?”皇后笑了笑,“那荣珍儿傻的要命,自以为凭着家世就能越我们一筹,却也不想想,从古到今,皇帝最忌讳的便是外戚专权。”
凤怀城懂了,“二弟本就爱听荣贵妃的,唯他娘马首是瞻,想必父皇不爽已久?”
皇后赞许的点点头,“你父皇可不会喜欢耳根子这么软的,所以最不可能的便是凤延。”
“三弟心性纯善,虽然天真,但若是有人辅佐,可能性反倒比二弟要大。”凤怀城分析道。
“虽然皇帝十几年来都未将湘嫔封妃,也不让凤宿跟你们听政,看似表明立场,但也有可能是为了保护他们母子。”皇后笑吟吟道:“到时候封他为帝,再立个强势的摄政王与左相抗衡,也不是不可能的。”
凤怀城颔首,应和道:“照这样说来,惠妃那一胎也是有可能继位的?儿臣听说是个男胎。”
到了此刻,凤怀城已经全然明白了皇后的计策,不由内心敬佩,“母后是想一石二鸟?湘嫔如今被贬,一定也会牵连到三弟,届时就算父皇想立三弟,也得考虑朝臣的意见。”
皇后点点头,轻轻笑了一声,“阮倩她祖父好歹是一代大儒,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也是天真的要命。我与她说,要是她在湘嫔身边出了事,湘嫔谋害皇嗣的事便坐实了,就算这胎没了,好好将养来日也是好再怀上的”
凤怀城闻言笑了起来。
“结果呢,她就真的去了,还选择从楼上坠下来,五个月的身孕恐怕这下,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了。”皇后摇摇头,好像真的在为惠妃叹息一般,“湘嫔,不,湘宝林拿她当姐妹,恐怕从来都不知道,她这好姐妹有多嫉妒她,宁愿舍了亲生孩子也要让她失宠。”
凤怀城顿了顿道:“总是有许多天真之人。”
说着,他双手高举深深朝皇后作了一揖,“多谢母后提点,要不是母后,恐怕儿臣就要一直为他人作嫁衣了。”
皇后眼也不抬:“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以后多留点心,别总是鼻孔朝天的目中无人,母后不能一直为你张罗这些,来日终得靠自己。”
凤怀城颔首应是,心中却快意无比,此事过后,看那老头子还怎么废他不过遗诏须得派人好好找找,毁了它才最安心。
凤宿在皇帝寝殿前跪了一天,内侍过来劝了几次,凤宿都无动于衷,然而几个时辰过去了,皇帝自始至终没有打开殿门。
刚过立夏,正午烈日炎炎,凤宿跪的头脑发昏,身子不住打晃。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面前出现一道黑影,凤宿喃喃的喊了声“父皇”。
少年薛朗低声道:“殿下。”
凤宿眨眨眼,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穿着轻甲的少年薛朗,他入了羽林卫,换上了羽林卫统一的轻甲,显得高大俊朗。
少年薛朗默不作声的绕到凤宿一侧,膝盖一弯跪了下来。
凤宿愣愣的看了一眼薛朗,但是因为天气炎热,口干舌燥实在说不出话来,便疲惫的摆摆手,示意薛朗快走。
少年薛朗道:“我陪殿下。”
凤宿被晒得头晕,也懒得管他了,便没再说话,默许了对方这一行为。
夕阳的余晖落了下来,凤宿实在没了力气,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少年薛朗连忙往侧一靠,令凤宿靠在自己的肩上。
内侍进了寝殿,不知与皇帝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出来朝薛朗使了个眼色,示意薛朗带凤宿回去。
少年薛朗也没有说什么,沉默的抱起凤宿往回走。
母亲莫名被打入冷宫,皇帝又不愿意见凤宿,一时宫中人对凤宿都有点避之不及的意思。少年薛朗幼时丧母,又不受薛府待见,最是明白凤宿的感受,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凤宿,他天生嘴笨,便只能默不作声的陪着凤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