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宋霁追问。
“字面上的意思,”杨寄柳肯定道,“这个味道不对劲,我进货的时候,每样都仔仔细细地验过货,这个头油的气味不对!”
一番交涉过后,杨寄柳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东西绝对不是他们家卖的,同时,他们这边也的确没有秦承远的购买记录,但也可能是他托人来买的,一切不得而知。
但总之,宋霁暂时打消了对祁信和杨寄柳的怀疑,可离开胭脂铺的时候仍然是一肚子疑惑。
此时月上梢头,星垂夜幕,凉风卷着枯枝败叶扫过街道,冷意蹭着宽大的袖口蹿入,这才有了一丝初秋的凉意。
秦既明在王府等到望眼欲穿,这才盼星星盼月亮地把他可亲可敬的师父盼回来。
宋霁进屋的时候还卷着一身初秋夜凉,被秦既明热巴巴地一望,心底一暖,凉意也就散了,想伸手弹一弹他的脑壳,动了动手指,却没能抬起胳膊。
秦既明笑嘻嘻地拉着他的手,没留意到他眼底转瞬即逝的一抹苦涩。
“既明,”他想了想开口,“今天……唔!”
秦既明又戳了戳,将肉丸子塞进他嘴里,彻彻底底地阻止他发声才作罢。
宋霁无奈地看着他,腮帮子一鼓一鼓,眼神亮亮的,像极了啃食果实的小松鼠,看得秦既明心口一热,埋头猛扒饭。
“吃饭的时候不谈正事。”他解释说。
宋霁好容易嚼烂那颗实打实的肉丸子,吞下,心里想估计暗卫也会十成十地告诉他,也就不再执着话题了。
想到这儿,他刚要吃饭,转头看秦既明还在光扒饭不吃菜,也懒得管着小崽子哪根筋又搭错,伸手给他布菜。
秦既明把头从米饭中抬起,看见宋霁浅浅笑着,“多吃些,还有好些菜。”
“……嗯。”
这顿饭秦既明吃了原来两倍的份,他盯着宋霁思忖,这样吃下去迟早吃成猪。
要怪就怪师父长得太下饭!美色误事,美色误事啊!秦既明捧着肚子如是想着,心底捶胸顿足,但视线还是很老实地不愿移开。
按照现代人的讲话习惯,这就是所谓的口嫌体正直了吧。
“秦既明,”宋霁敲了敲他的脑壳,“你盯着我想什么歪门邪道的东西?把嘴收一收,口水都快下来了。”
秦既明摸摸自己个儿的嘴角,明明什么都没。
宋霁瞅着他乐了,“我逗你玩儿的,你还真信?”
秦既明撇撇嘴,“我吃撑了,师父你陪我转转呗。”说罢,也不等宋霁反应,伸手就将人拽了出去。
酉时,皇宫,御书房。
秦承远见太监来请人的时候,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那是还在皇后的宫中,下午刚吃了瘪,戾气很重,皇后正为他按着太阳穴舒缓神经,太监就闯了进来,好不容易平缓些的脾气又上来了。
太监退到外头合起了门,偌大的宫殿就剩二人,烛火有一下没一下地跳着,跟他忐忑的心情一般。
近些日子皇上有意疏远了皇后,连带着他也不如以前那般待见,思来想去,也没觉得自个儿犯了什么事儿,只能归咎于帝心难测。
啪嗒一声,一封折子扔在了脚下。
“礼部尚书弹劾你勾结江湖人,”皇上眼都没抬,“你怎么看?”
秦承远蹲下身捡起折子,礼部尚书是秦承平那边的人,他展开折子,上面写的很是隐晦,但明里暗里都是一个意思。
目前为止,明面上他和秦承平为了对付秦既明是合作的态度,但暗地里他那位好二哥还是喜欢做这种墙头草的偷奸耍滑之事。
“父皇,”秦承远一撩袍子,跪了下来,“这些都是空穴来风,无稽之谈啊!”
“朕原本也是这么想的,”皇上的笔停下了,他缓缓起身,低头看着这个向来宠爱的小儿子,“可今日,朕可听闻你吵着闹着要带苏瞻洛去酒楼吃饭?”
秦承远身子一晃,冷汗刷刷流了下来。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皇宫内暗潮汹涌,王府里却是一番别样的景象。
今晚的月色很干净,落在庭院里跟一汪清潭一般,一两片落叶沾着潭面点了一点,便又被风卷飞了。
王府里水榭楼台,精致漂亮,落在这一番月色之中更有别致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