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昭看了眼后回答:“狐。”
“这个字呢?”
“狸。”渊昭面无表情道。
云月玺:……她似乎看透了渊昭的心思,也尽力绷着脸,不让自己露出尴尬的表情,谁说狐字后跟着的就一定是狸了,世界上又不只狐狸这一个词语,还有狐媚,狐假虎威,狐疑……
但是,连狐狸两字都不认识,她也感受到了羞耻。
渊昭道:“如果连这两个字都不认识,你不适合这本书,明日,我重新拿一本给你。”
“……嗯,多谢公子。”文盲云月玺如是道,她不甘心地问:“公子,这个故事讲的是什么?”
渊昭扫了一眼,一目十行:“狐狸精会在夜晚变作美貌男子或女子,为人洗手做羹,心智不坚者,只一夜便被狐狸精迷惑,交出性命,广通年间,也有狐狸精爱上书生,只为他洗手做羹,且不害他性命。”
他念完,道:“不知谁编的山野志怪。”
渊昭抬眸,却见云月玺悄悄别开眼。他陡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一直在给云月玺做饭做羹,两人间流淌着静谧而尴尬的气氛。
渊昭沉默了一会儿,重新将安神饮递给云月玺,云月玺伸手去接。
或许是渊昭心不在焉之故,两人的手倏尔相触,云月玺怕陡然缩手,导致茶盏落地碎裂,渊昭也不知为何,并未缩手。
他们表面平静,心中皆翻滚着惊涛骇浪,倒是如常地完成了茶盏交接。
“我还有事,先行别过。”渊昭垂眸道。
云月玺现在也不敢留他,渊昭离去,竟然连给自己做的安神饮都没喝。
渊昭走入夜风中,才如重新找回了自己。他的手似火烧,比他曾经习武还烫,他有些责怪自己当时为何心不在焉。
继而,渊昭又想,有此一事不是他一手造成?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此女子身上有和他的红鸾,他拒绝了一次,没拒绝得了第二次,日日为她洗手做饭,他难道没有想过会发生些别的事情?
如今,又在这里别扭什么?渊昭在心里讥讽自己一通,才回了自己屋子。 天光熹微, 天色仅仅蒙蒙亮,侯府的后门便被打开
中年妇人垮着脸, 弯腰驼背站在侯夫人跟前:“夫人, 那小娘皮真真是个铁石心肠,一点也不顾念亲情, 昨夜,我和当家的在她门外喊了小半宿, 她愣是没给我们开门。”
昨夜碰到鬼的事儿,中年妇人不敢说, 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想想云月玺的银钱, 还是不忍放弃这门差事。
她又一筹莫展,只能回来求助侯夫人。
侯夫人多思少眠,婆子正给她轻轻揉捏肩膀, 捶打腿部, 她微闭着眼享受,慢慢才道:“废物,你在她门外叫她她不听,你还不敢去她铺子里闹?只要你往那儿一站, 她有不理会你的道理?”
妇人眼前一亮, 是啊, 她可以去云月玺铺子闹,只要云月玺不依着她,她就搅黄她的生意。
“夫人真高明。”妇人赞道, 她又有些担忧:“那小娘皮性子硬得很,我怕,之后我支使不动她,怎么啃她的钱?”
妇人想着昨天云月玺那道紧闭的门,便觉得太过难缠。
她这张嘴骂过多少人,在她们村里,便是出嫁的媳妇,当了奶奶的婆子,被她这嘴一骂都招架不住,那个云月玺竟然能生生沉住气,不理会她。
她真能骗到银子用?
侯夫人眉头一皱,让捏肩的人轻些,才不耐道:“榆木脑袋,她要是不顾念骨肉亲情,你和她斗,当然斗不过她,但你明明可以不和她斗。”
妇人不懂:“夫人的意思是?”
“哼,你是她娘,能拿捏一个女子的,前半辈子是爹娘,后半辈子就是婆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要嫁她出去,她敢不从?”侯夫人道,“她要是嫁了出去,之后,你随便给三瓜俩枣当她的嫁妆,她那铺子不就是你的了?她那皮相也不错,你随随便便找个地主或者商户给她嫁过去当妾,还会再得一笔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