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要什么,梁迢都会照做。”
唐翎拉着她的手:“梁迢,这几年,我待你如何?”
梁迢想了想:“公主待梁迢总是非常好。”
唐翎笑了笑:“那么我想请你记着我之前待你的好,以后你也要这样对临昭好、对阿樾好,对秋岁好,还有安阳、槲影……好么,梁迢?”
她声音这样温柔,叫谁都不能不答应下来。梁迢心中疑惑,却依旧点头:“自然,我当然都会待他们好。”
“其中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阿樾。他如今去了永州,无人帮他。梁迢,你以后要帮他好不好?”
梁迢依旧点头:“他若有需要我的,我自然会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为他。”
“若有一日,他和临昭有冲突,你帮谁?”唐翎笑着问。
梁迢犹豫,看着唐翎,想了想郑重其事道:“若按着公主的性子,谁也不会偏帮,只会帮最该帮的那一个。梁迢会和公主一样,权衡之后再做决定。”
唐翎很是欣慰,觉得梁迢这个思路总算是没有跑偏:“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
她看了眼窗外,松开了梁迢的手:“天色晚了,你去睡吧。明日,将红姑留在这里的东西收拾收拾,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她好似不经意的一说,只有唐翎心中知晓,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却终于要将这段剧情拉进收尾阶段了。 红姑到惠承宫的时候哪里带了什么东西,梁迢进到她屋中,环顾四周,只觉得没什么好收拾打点的。不过倒是恍然想起红姑之前说的,给她留的那一封信。
她摸到床头暗格,一打开,一封用油腊封起来的信便映入眼帘。那信上无名,只是静待她来开启。
梁迢沿着床边坐了下来,把信头撕开,里头宣纸上印着清秀的字迹,一点也不像是一个青州县普通农妇所写的。
抬头上只写着两个字:迢迢。
这封信是给她的没错,不仅是给她的,还称呼她为“迢迢”,在梁迢人生十几载中,似乎只有一人这样称呼过她,便是她的阿妈。只是关于阿妈的记忆早已模糊,她不由自主的认真起来,将这封信看了下去。
『迢迢:
或许你该怨我,怨我将你从宫中偷出也就算了,还将你弄丢了。你那时那样小,满心满眼地对我信任。每当瞧见你干净的眼睛,我都觉得自己没什么资格要你叫我阿妈。可你什么都不知,不知我的罪孽,心甘情愿的和我过清苦的日子。
我从未后悔过自己所做的任何事情,唯独对你,我心中有愧。或许你现在习惯于叫我红姑,“阿妈”这两个字,应当是想不起了。』
梁迢只觉得身体僵硬起来,拿着信的手都是麻的,好像没了知觉。她定了定心神,继续向下看去。
『你本该在宫中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人人都要唤你一声“景阳公主”,可我私心作祟,因不满先皇后,因而将刚出世的你偷出了宫,偷换了一个女婴,叫她取代了你的位置。这些年,我心中有过快意,可在船上再见到你的时候,却只觉得命运捉弄。
你身着宫装,一如多年前刚入宫的我。可你生来尊贵,纡尊降贵做此等事情,叫我心慌。若你不曾入宫,便罢了;若我不曾瞧见,也便罢了;可如今思来想去,只觉我对你不起。因而临终前,终究要将真相告知于你。
你生母为孝信皇后,生父为当今陛下,你才是真真的景阳公主。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不过是当初我从城郊买来的一个女婴。可她权势在握,你务必小心,勿被表面假仁假义欺骗。这段时日,我观你做事严谨,为人和善,而她性情暴戾,喜怒无常。你若想要认回亲人,万万不可行差踏错,叫她察出端倪。
我知你心中或有不信,当初也因我自私,并未留下些许信物。你可同宫中老人打听,或许还有人记得有位名唤红织的宫人曾侍奉于孝信皇后宫中。我命将绝,没什么道理诓骗陷害你。
你阅信之时,想必我已魂归九霄。笔尽于此,心中有愧,不敢多言。只愿公主余生安好,重回正统。九泉之下,我亦能安心少许,减我业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