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走到了他身边:“阿樾,”她声音平静:“你以后自己行事小心一些,在景阳公主的宫中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来,这个尸/体我会处理好。”
唐樾想到惠承宫里那位傻公主,心中有些好笑。点点头,把金子交给了锦心,转身打算离开,却发现院子门口定定地站着一个人,月影下,垂垂老矣的身体有些晃动,她是熙淳宫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嬷嬷。
老嬷嬷不动声色,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看了多久了。
唐樾大步走了过去,老嬷嬷却伸手抓住了他手中的宫灯柄,唐樾目光一沉,就听见耳畔传来沙哑的声音:“福祸无门,惟人自招,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对安福是,对你亦是。阿樾,一善解百灾啊。”
唐樾周身散发着寒意,鼻腔里传来一声嗤笑:“老嬷嬷怎么在我受欺凌的时候,不劝一劝那些欺辱我的人呢?”
一声叹息,若有似无。
“那日,你明知公主的轿辇会经过鸪桐夹道,也心知安福会将偷窃一事栽脏给锦心,于是同锦心演了一出苦肉计。你如今如愿以偿脱离了熙淳宫。只是,莫害人,莫再害人。”老嬷嬷的手用力压着灯柄,干枯的手掌布满了常年做粗活形成的裂纹,可也因此十分有力。
唐樾将她的手掰开,笑了笑:“老嬷嬷礼佛久了,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听着玄妙。多谢您给的忠告,那么我也给您一个忠告,”他笑得很是明艳,把一只手指头搭在了唇上:“老嬷嬷以后可不要乱说话。”
然后,将那双干枯的手扯开,手中拎着宫灯,出了熙淳宫,大步朝着惠承宫的方向而去。
有一些黑色羽毛的鸟儿停在宫墙柳上,他悠闲得吹了一声口哨,惊起几只已经安睡的黑鸟。
唐翎一觉醒来,便觉得气氛不是很对。秋岁拿着手巾替她擦手的时候,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看起来和听了什么宫中了不得的秘闻一般。
唐翎带着还没有清醒的鼻音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秋岁神秘兮兮道:“公主,我今儿个一早去打水的时候,听见有宫人说,熙淳宫里一个嬷嬷上吊了。我心下疑惑,一问,您猜是谁?”
唐翎揉了揉眼睛,想了想:“安福?”
秋岁嘴巴张大:“您怎么知道的?”
毕竟除了安福她对熙淳宫里其他人也没什么太深的印象。
“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想不开的,虽说她这人不怎么样,可昨日公主不是还赏了她一锭金子么。按道理来说,也不该今日就悬了梁才对。”
安福为人狠毒,平日里估计没少树敌,她这事情明面上说是上吊自尽了,背地里真是不好说,没准就是哪个仇家做的。唐翎耸耸肩,没说话,撩开帘子,让秋岁给她换了衣裳,描好妆,才恍然发现门上的白色门纸上倒映着一个人影。
“谁大白天的站在外头吓人呢?”
秋岁偷笑:“除了阿樾还能有谁,说是想同您多亲近亲近,一大早就在外头站着呢。”
唐翎心里好笑,心想果然是孩子,心性里粘人得很。
她一推门,就瞧见站在外头的唐樾立刻行了个一丝不苟地礼,笑容温暖:“皇姐。”
唐樾故意冷着一张脸:“槲影给你的任务今日练好了?什么挑水马步的,可都做了?一大早就来我这里,像什么话。”
唐樾没被她这幅模样唬住:“都做了,只是想一早上来同皇姐请个安。”
“都做了?”唐翎抬头看了看天色:“你什么时候起的?”
“丑时。”
唐翎心中正感慨果然是年轻人,精力就是旺盛。还没等她开口,一个小厮站在院门口通传道:“临昭王爷说要来请安。”
唐翎心里又是一阵好笑:“临昭?他怎么心血来潮同我请安来了?他以前可从来没有这样乖过。叫他到前头候着。”
那小厮答了一声,转身没了影,大概是给唐钊传信去了。
唐翎带着秋岁和唐樾到前厅的时候,唐钊看起来已经是急不可耐了。瞧见唐翎一出来,立刻就跑上前,撒娇道:“皇姐已经许久没去国子监了,临昭甚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