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开着地暖,不怎么冷,纪言一个人坐在床上有些出神。
忽然门被人推开,闻奕估计是得了消息,进门就径直走过来用内力给他烘头发,暖乎乎的,时不时还会按摩几个穴位,很舒服。
从他进门到头发烘好,纪言都没对他说过一句话,闻奕有些摸不准,慢吞吞蹭上床去一把将眼前的人搂在怀里,“吧唧”亲了一口纪言的嘴唇,就将脑袋埋在纪言颈窝里不动了。
闻奕心里是有些慌的,在旁人看来他什么都有,权势、地位、金钱……但他很清楚,这些都留不住纪言。
若要说有什么能让纪言看得上眼的,怕就只剩下一个他了。他知道自己对纪言来说是特殊的,目前为止,他觉得自己这一生最傲娇的就是这一点了。
所以,现在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安抚好纪言,不知道怎么做,将人抱住就好了,之前这样都是很有用的。
但今天却有些不太对劲,纪言一直没有回应他,一动不动的,跟丢了灵魂似的。闻奕心中一跳,悄悄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好像没有生气。
他怕自己看太久会被纪言注意到,赶紧又低下头来,闻着纪言身上的牛奶味,深深地吸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里,闻奕就好像一个等待判决的罪人,就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其实纪言这次并不只是气闻奕被人逼着纳妃,也不只是气自己莫名其妙就背了锅,他更气闻奕的态度。
在闻奕眼里,他好像就是个易碎的花瓶,受不得一点儿伤害,所以他应尽了所有的力气将他保护起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全部都自己一个人扛着,无论他怎么问,闻奕也不愿意告诉他。
可他也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啊,这么点事情,有什么不能知道的?他又不是那种叽叽歪歪的娇气男人,干嘛要将他保护得这么好呢?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什么事情都要偷偷扛着。
他本来铁了心要给闻奕一个教训,让闻奕牢牢记住,以后知道有事要跟他说,但现在见闻奕这样,纪言忽然就心软了。
纵横驰骋,傲睨天下,大楚的皇帝,分明是这样一个人,却一次又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似乎离了他就不能活了。
就这么过了许久,闻奕忽然感觉自己头上一重,就像纪言来到他身边的第一天一样,闻奕忽然就松了口气。纪言的手心又轻又软,他下意识蹭了蹭。
紧接着,他听见了一声叹息,像是无奈又像是心疼。
“他们怎么就见不得你好呢?” “我看纪公子就是要给他亲弟弟贴金吧, 说什么收徒,还弄这么大阵仗,搞了半天还不是落到纪长谦手里。”
“亏我以前还那么敬重他,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这有什么难想的?你忘记那日的题了吗?那根本就是个错题!”
“说不定纪长谦一早就知道答案了呢!你们没听说吗?纪公子来国子监的那天早上,纪长谦是从宫里出来的!”
“只是可惜了叶鑫仁咯,堂堂一个算数天才, 也斗不过纪长谦有背景。”
“......”
各种风言风语传得夸张, 但纪长谦就跟没听见似的, 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他哥哥早就有了自己的决断, 他好好等着便是了。
叶鑫仁也十分平静,虽然不断有人为他鸣不平, 但他也都一并推脱了,即使被人说不识抬举,他也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
唯有韩志, 他要疯了。
韩志赖在纪长谦座位旁边不肯离开,“纪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是死是活给个痛快吧!”
纪长谦深色淡淡的, “等着就好了。”
正好上课了, 先生已经走了进来,韩志没办法,只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纪长谦的确有些担心,但并不是为收徒的回去。昨日哥哥在街上遇见的那件事情几乎已经人尽皆知了, 那句“求纪公子同意皇上纳妃”更是杀人诛心,这个法子若是成了, 对幕后之人便是一举多得, 毁了他哥的名声,顺带着给皇上带上了一顶沉迷美色的昏君帽子,还能离间一下哥哥和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