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的陈年旧伤啊。
他的整个后背,伤痕累累。
那些纵横交错的细长伤疤,狰狞、恐怖、触目惊心!
这种伤一看就不可能是因为打架而留下的,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趴那儿让别人打嘛,除非是他想躲都躲不掉。
“是不是很难看?”
他突然出声,脑袋微微偏转过来,侧颜看起来相当的平静,语调也很平静,就好像,他们是在谈论天气那么的平常。
“不会啊,没觉得有什么难看的,”慕悠悠立刻回答,又将布巾在热水中泡了一泡,“男人身上有点疤怕什么,有疤的男人才更有男子气概呢。”
这绝对是假话,但是被她说得比珍珠还真。
君子期转过脸去。
她看不到他的神情了,但是却听见他发出了一声轻轻的,似笑非笑的声音。
慕悠悠下意识吐着舌尖儿缩起来脖子。
好吧,果然骗不了他。
将吸饱了热水的布巾轻轻拧了一拧,她开始替他擦拭后背。
手上的力道特别的轻,可是隔着几层布巾,她还是能感觉到那些密密麻麻的伤痕。
“现在……还会觉得疼吗?”她拧着眉,低声问道,“我听说,有些伤要是太严重的话,遇到阴雨或者是下雪天就会隐隐作痛……”
“这倒不会。”他说,仿佛觉得这样的回答还不足够,又补充道,“不过刚被打的时候真的挺疼。” 手上的动作不由一顿, 慕悠悠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没忍住,将布巾拿开, 定睛瞅了半晌, 伸出手去,柔软的指尖在相对着心脏位置的一道伤疤上面轻轻碰了一碰。
他没有拒绝。
他的身子, 甚至都没有因为这碰触而显得紧张,仍旧放松着,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
慕悠悠的胆子便又大了一些。
“你这样我会很痒。”他忽然再次出声, 脑袋也偏转过来,白/皙清俊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太满意的神情。
眉头微蹙, 面颊微鼓,樱花瓣似的唇微微抿起, 这种抱怨之中又带着稍许撒娇似的模样,直接把慕悠悠给惊呆了。
这家伙真的是君子期吗?
原来喝酒还能改变人的性格的?
“呃……抱歉,”她急忙收回了指尖,换上布巾赶紧给他搓了一搓,“这力道行吗?”
他的脑袋又重新转了回去, 懒洋洋地搁在手臂上,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再用力一点。”
慕悠悠加重了力气, “……这样?”
“太重了。”
他又在抱怨。
慕悠悠的力道又急忙松了一些。
“这样呢?”
他居然还不满意, “左边。”
“……好, 知道了,左边。”
君子期终于满意地安静了下来,慕悠悠也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那个……”
“嗯?”
“你后背上的伤……怎么弄的啊?”
一直以来,慕悠悠都给自己定了个规矩, 不问过去,只待将来。
若此刻面对的是平常的君子期,她绝对不会没事儿找事儿问这个问题。
可是喝醉了酒的君子期,褪去了那层冷漠与充满了攻击性的保护色,看起来好乖的样子,就很容易让她同情心泛滥,忍不住想要心疼他。
慕悠悠料想的没错。
就像是两个老朋友在聊天似的,君子期很随意地回答道,“我爹打的。”
慕悠悠看着一道压着一道,一道连着一道,几乎都数不清究竟有多少道的伤痕,眼睛都瞪圆了。
“总不会是因为你小时候不肯好好念书,所以你爹才打的你吧?”
她的语气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虎毒还不食子呢,什么样的父亲居然能对自己的儿子下这么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