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很快露出头,晒得人昏昏欲睡,脚下泥土也磕脚,加上长久弯腰劳作,哪怕有灵气滋养,还是免不了腰酸背痛。
直到天黑,一群人才牵着驴车将麦子运回晒场,年晓米此时已经不想动弹了。
这些天多亏了刘婶和齐婆婆,喂猪喂鸡,洗衣做饭全是她们揽下。
吃罢饭来到楼上,颜墨轻轻给年晓米按着摩,不过他也累了,按着按着,倒在年晓米身上睡着了……
翌日,依然碧空万里,大家抓紧时间下地,就怕遇到坏天气。
快到晌午,从远处出现两个身影,好像抬着啥东西。
走近一看,竟是颜舒白和水云烟,他们一起抬着一个木桶。
“小勇,瞧我给你带啥好东西来啦!”还没到麦田,颜舒白就喊了起来。
“咦?你们咋来了!”年晓米诧异道。
大伙此刻正坐在树荫下吃着刘婶送来的午餐。
水云烟甜甜笑道,“晓米哥,咱家早上煮了一大锅绿豆汤,现在凉了清热消暑极好,给你们送些来!”
说完偷偷瞄了一眼顾云峰,对方也不经意触碰上他的眼神,脸微微发烫。
水云烟男儿身的事情,大家已经知晓。
不过所有人都并没有歧视他,而是叹息他的命运之苦。
顾云峰知道后,心中泛起丝丝涟漪,他越来越迷茫,为啥自从见了水云烟后,脑海里总是浮现他的影子……
颜舒白赶紧取出木碗,瓦了一勺递给小勇: “你快尝尝。”
小勇依然面无表情,但倒不像以前那么抵触,接过碗仰起脖子一口气喝光了。
“好喝不?”颜舒白摸着脑袋傻傻问道。
“嗯。”小勇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水云烟已经打好另外几碗递给大伙,兰花姐笑道:“你和颜舒白咋弄在一起了?你两不会……”
“呸呸呸!你脑子想啥呢?”年晓米慌忙打断他的话。
颜舒白会意,脸刷得通红,“咋会呢?俺心里只有一个人,永远不会变。”
顾云峰面露恼怒,把小勇拉到一边,不再搭理颜舒白。
水云烟看到顾云峰吃醋的样子,露出一丝失落的神情。
年晓米皱起眉头,望着四人之间微妙的变化,决定不能不管了。
否则再纠缠不清下去,发展成四角恋了……
在年家,年晓米就像个大家长,不光打理着一家大小的吃喝拉撒,也时刻关心着他们的精神状态。
尤其小勇和顾云峰。
他们正值情窦初开,又都是刚发育的毛头小子,往往还分不清感情和性的区别。
虽说年晓米也不大,可前世他学的是教育,对孩子情感方面的问题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
他已经发现顾云峰和水云烟之间的“火花”。
他也发现小勇和颜舒白之间的藕断丝连、纠纠缠缠。
这绝非说明顾云峰和小勇是个很渣的花心。
用《青少年心理学》的专有名词来说,这是“情感盲从期”,往往第一次的选择未必就是合适自己的。
顾云峰和小勇之所以好,也是因为两人发育后,对男子身体充满渴望,对同性之间的好奇。
通过年晓米暗暗观察,他俩并不像恋爱中的人那样耳鬓厮磨、卿卿我我。
他们更多的是勾肩搭背、掰手腕、射弹弓,在田野抱成一团撞拐子、摔跤。
(撞拐子也叫斗鸡,男孩们金鸡独立,盘腿用膝盖与对方撞击,最终先落下膝盖的失败。)
甚至他还发现过,两人竟然在芦苇荡掏出家伙,互相比试谁尿得远……
这哪里像情人?
分明就是一对失散多年的好哥们啊!
这一天傍晚,麦收结束,年晓米喊小勇来到池塘边,兄弟两促膝长谈。
年晓米得知,两人并没有发生肉体关系,这才松了口气。
“说实话,你心里是不是还有颜舒白?”他单枪直入地问道。
小勇低头喃喃道:“可是他那母大虫般的娘、他家对颜大哥做的事,还有他今后的仕途……”
年晓米挥手打断他,“抛开这些外在因素,你就回答心中是不是还有他?”
小勇想了想,点点头。
“其实……我挺羡慕他会读书的,有时候他和我说的那些故事文绉绉的,好听得很哩。”他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洋溢出一丝柔情。
年晓米点点头,“所以,你一遇到他,就将自己包裹得像面盾牌,表现得冷漠无情、断然拒绝甚至流露出厌恶……你这是被外在的阻力困扰,而忽略了心灵最深处的真实想法。其实啊,两个人在一起,就像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