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坐后排,中间却隔了条楚河汉界。
夏谨亭皱眉道:“你非得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弄得人尽皆知?”
“我们什么关系?”顾阙抬手松了松领带,满眼好奇地看着夏谨亭。
夏谨亭哑然。
“还是你觉得,我们的关系不见得光?”顾阙补了一句。
“不是。”夏谨亭连忙回答。
“既然能见光,干嘛怕被别人知道?我们既住在一起,今后免不了一同上班下班,他们早晚会习惯的。”
夏谨亭觉得,顾阙暴露真身后,性情气质的确有微妙的变化。
顾阙行事更张扬无忌,说话句句切中要害,气场一绝,而从前的顾先生,就像外头罩了一层温文尔雅的皮。
不对,应该说,顾阙从来没变过。就像当日在丽都,他用茶水泼人一样。
只是夏谨亭从前看顾先生,总带了一层柔和滤镜,才会觉得他温文尔雅善解人意,做什么都对。
“阿嚏——”入冬了,窗外的风呼呼地吹着,夏谨亭打了个喷嚏。
顾阙抬手关严了车窗,给他递了纸巾。
夏谨亭接过纸巾,心下纷乱。
从这些细节上看,顾阙又是温柔的。
知道真相的夏谨亭,对与顾阙居于同一屋檐下这件事,总怀着几分忐忑。
譬如下厨一事,从前夏谨亭会觉得顾先生厨艺了得,简直是三好男人,现在却觉得违和感满满,怎么也没法想象顾阙一个大佬洗手做羹汤的画面。
于是,原本和谐的生活变了样,应夏谨亭的要求,两人之间泾渭分明、划清界限。
从前顾阙下厨,现如今两人各做各的,从前一起跑步晨练,现如今也是各跑各的。
夏谨亭对顾阙的态度礼貌而疏远,且总在观察顾阙的一举一动。
不过越观察,夏谨亭就越困惑。
顾阙实在不像书中所写的那般混账,即使不戴滤镜,夏谨亭也觉得顾阙挺好的。
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
正出神间,面前摆了杯红酒,是顾阙给倒的。
夏谨亭看着红酒,没动。
一瞬间,他心里闪过许多念头:顾阙想干什么?他想把人灌醉?醉了以后呢?他在酒里下了迷药?
实在不怪夏谨亭神经过敏,原着中的顾阙就有给下属下药的前科。
顾阙见他不接,失笑道:“怎么,还是不信我?”
夏谨亭无言以对。
只见顾阙一把端起夏谨亭面前的酒杯,把杯里的酒全数喝光。
“现在放心了?”
夏谨亭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为自己随便怀疑人而羞愧。
“你太紧张了,给你倒酒,只是想你放松一些。”顾阙无奈道,“我真有那么可怕?”
夏谨亭不敢看顾阙脸上的表情,他知道错不在顾阙,错在该死的穿书,让他打从一开始,就对顾三爷这个人物存有戒心。
“算了,既然你接受不了,我搬出去吧。”顾阙抬手,想拍夏谨亭的肩膀,动作顿了顿,又放下了。
“晚安,早点休息。”说完,顾阙径直起身回房。
夏谨亭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下涩然。
“顾阙!”夏谨亭忽然开口喊道,“你……不用搬走……”
顾阙停下,却没回头:“你既难受,不必勉强。”
“我答应你,我会试着了解真正的你。”夏谨亭说完这句,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
他给自己倒了满杯的红酒,一股脑灌下去。
“你说真的?”顾阙总算回头,看向满面通红的夏谨亭。
“真的。”夏谨亭说。
“悠着点儿,别喝醉了,明天醒来你要是赖账,我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顾阙。”多日以来,顾阙终于露出真心快活的笑容。
夏谨亭回到房间,翻出那份考察协议,才发现自己写的全是加分项,半条减分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