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他们回去也做不了原来的事儿了,别浪费了。”
“可是……”小姚心中仍有疑虑,“皇后太后那边……会答应吗?”
“她顾得上吗?”李遇勾唇一笑,“今日朕回宫,她既没有来也没有传朕去延年殿,只让周慕云来说了一圈场面话”
“殇宁的太皇太后,病得不轻。”他说着拍拍小姚地肩膀,像是安慰,“她这是怕朕瞧出来。”
“就算是这样……”小姚担忧道:“陛下这才刚回宫,甚至还来不及同陈阁老同个气儿,一定要这么急着同太皇太后唱对台吗?”
“头前儿既然撕破了脸,朕再怎么装,也没用了;只许他周哲翎三番四次试探朕,朕就不能试探她一二吗?”李遇突然咬牙道:“朕七岁登基,小姚,十二年了,朕忍了十二年,真的很急吗?”
“可是朕真的很急啊……”他说着突然低头浅笑,喃喃似自语,“朕还急着,接朕的‘皇后’回宫呢。”
对着小姚震惊的眼神,他小声在小姚耳边又小声言语了几句,最后小姚几乎要站不住,还被李遇扶了一把。
“去办罢。”李遇说完,转身往屏风后的浴桶去,“朕自己沐浴完便歇下了。”
小姚惊得在外间愣了半晌,听到屏风后传来的水声才回过神来。
这一路上皇帝都再也不要任何人侍候沐浴,他也慢慢习惯了,正要退出寝殿才听见里间的皇帝又吩咐了一句
“禁卫军的小间,你得空还是去收拾收拾。”李遇言罢又补充道:“你亲自去。”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白鸥来到江宁后的第一个“家”,也许有人想回“娘家”看看呢。
他想着,手指轻抚过胸口的红痕,泡在热水里傻傻地笑。
*****
打从去年出征开始,白鸥就没有再睡过一个安稳觉。
他要忧心那支一塌糊涂的待城驻军,还要忧心远在天边的心上人睡得好不好;好不容易队伍成了,仗打赢了,美人也在怀了
他与李遇孤身在外时,怀里的人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皇帝,他得绷着一根神经将人护着;回程途中安全倒是不用他操心了,可到底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抵死缠绵……
好不容易回到江宁,虽然是宿在陈府,但也是好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他睡到日上三竿也没醒,直到陈府的下人来唤。
他与陈只是一对名义上的父子,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就是上房揭瓦,陈当也不会派人来过问。
莫不是小皇帝离开他的眼皮子刚一晚就出事了?
隔着一道房门,他一个翻身坐起,警惕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宫里传旨的侍大人已经在外院正厅等公子两个时辰了……”门外的声音为难道:“现下午膳的时辰都过了,侍大人一直等着,说不让吵醒公子,又不肯用一顿便饭;老爷也是着实为难,才差小的来瞧公子一眼。”
白鸥闻言蹙起了眉头。
宫中侍出来传旨,莫说是吃顿便饭,收打赏也是不手软的,这个侍这么规矩,莫不是
小姚?
他立刻跳下床榻,草草更衣梳洗后随陈府的下人去到了外院的前厅。
“传陛下口谕”
小姚瞧见白鸥长腿跨进大厅门槛,立刻起身宣旨。
“羽林军神武大将军白鸥,亲率驻军,大败北胤敌寇于待城,于社稷有功,于万民有恩。朕感其丹心,为嘉其骁勇,特传白将军入广明宫,领朕封赏。”
*****
与之前在广明宫当差或是悄悄摸进广明宫不同,白鸥这次是奉召觐见,依着规矩,要焚香沐浴,再换上符合其品阶的御林军神武大将军用作军戎礼仪的铠甲。
一通折腾后,他步出陈府,等着他的却不是普通武将骑马的待遇。
“陛下说了,将军这几月来辛苦了。”小姚走到白鸥身边轻声道:“陛下体恤,特意为将军备了轿。”
红顶软轿?
白鸥看着眼前的情景,嘴角抽了抽。
李遇要“娶”他过门的心思当真是永远不死。
他别别扭扭地上了轿,轿辇可比跑马稳当多了,他迷迷糊糊几乎睡了过去;可人抬着轿子也比马匹慢得多,等他再睁眼时,已经到了广明宫的宫门口。
一季晚春换浅夏,现在白日渐长,可日头还是斜了,只是……
自己居然就这样被李遇抬进了宫?
*****
广明宫内外,碍眼的都被李遇撤换掉了,现在小姚领着白鸥进了寝殿,只招招手,所有人便识相地退下。
白鸥抬头,瞧见李遇站在窗边,一身红衣,负手而立。
与民间嫁娶不同,皇帝就算大婚,也是要身着明黄的,李遇这一身虽不是喜服,倒是有两分新郎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