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茯苓举着两只脏手,被马老太扒拉着转了一圈。
就可想而知,马老太平日里的手劲多大,宋茯苓有多瘦,又是多么的不扛扒拉。
才转过身,宋茯苓一抬眼,就看到了陆畔。
她挑了下眉,微歪着头:
咦?
小将军怎么来啦?
是什么时候到的?
怎么竟是从后院进来的?
陆畔在宋茯苓看向他的那一瞬,眉毛也不由一动。
只一眼,就将宋茯苓的面庞瞧的清清楚楚,眼神最终落在宋茯苓举着的两只脏手上。
盯着宋茯苓的手,陆畔拽开外披绳,将狐裘披风解开,随手递给顺子,走上前。
一声没吭就开始搬砖。
马老太一抬头,吓一跳。
大德子、宝珠,吓一跳。
至于小高小宋小王和田婆子,她们都在小楼里呢,店里有客人,不能都离开。
要是在,也会吓一跳。
马老太反应了几秒,急忙上前拦道:“哎呀,这不是小将军嘛,贵客上门,这可是真真的贵客呀,快进屋。”
大德子也望着陆畔一脸为难,他都被震惊得不会干活了。
宝珠脸通红,望着在搬砖的陆畔:
我的天,她和哥还没有送信儿呢。
因为她和哥哥深思熟虑,端宋家的饭碗,最好不要给送信。
少爷眼下晓得了,会不会怪她们呀?
而且,宝珠心想:
就眼下这一幕,她要是说给三小姐听,她敢确定,三小姐这回就不止是愣神啦。
不要问她为什么确定少爷是在为宋姑娘才搬砖,宝珠就是确定:一定是为宋姑娘。
不是为宋姑娘,难不成还能是为马奶奶?
马奶奶此时倒是认为,这就是为她来的啊。
认识人,自家店,路过就进来瞅瞅呗。
一看她这么大岁数都在搬砖,解了衣裳就过来帮忙。
你说这小伙子可真是,哎呀,不提身份那一层,咋就那么好呢。
要样有样,要个头有个头,瞧着话少,心却甚是软和和。
打着灯笼难寻的顶顶大善人。
关键这大善人,长的还俊,她都爱瞅。“搬到哪,”陆畔扭头问宋茯苓。
“啊?”宋茯苓指向楼。
等反应过来,宋茯苓急忙追上背着筐往楼里走的陆畔:“那个,将筐给我吧,怎么能让您背砖。”
“去前面引路,卸到哪。”
宋茯苓只能又跑到陆畔前面走,给引道。
陆畔背着一筐满满的砖,眼神落在宋茯苓单薄的肩膀上。
一楼后灶。
宋富贵的婆娘小宋,见到陆畔时,惊讶到以为是自个眼花了,指着陆畔,问宋茯苓:“他,他?”
马老太空手就跑过来了,可见有多着急。上手去拦,一伸出来,手脏。
“陆公子,这话是怎么说的呢,您怎么能帮俺们干这个,不着急,俺们买了,给堆在这,抽空再搭炉子。”
陆畔没听,将砖卸完,转身又出去了。
马老太和小孙女对视,习惯性遇到难题,寻求孙女给拿主意。
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咋整,咱拦了,他不听,非要给咱家干活,怎办?
宋茯苓哪知道怎么办,只能和奶奶对视一眼后,又急匆匆去追陆畔。
至于追他干啥,其实宋茯苓也不清楚。就知道人家再干活,咱不能在旁边瞅着吧。
顺子也加入了。
他来晚了,不得将少爷的狐裘找个地方放好嘛。
“不用,宋姑娘,这活小的来。”
又去拦陆畔:“不用,少爷,您那个什么,进去让宋姑娘给您倒杯茶,这活小的全能干完,您放心,我准保全背屋去。”
宋茯苓听到顺子解围,也赶紧放下砖头,不再往陆畔的筐里加砖:“对,我去给你倒杯茶喝吧。”
陆畔扫了眼那张说话的嘴,“接着放砖,干完再说。”
宋茯苓:我奶都不用我干活了,之前,让我进屋了都。你一来,我还得干活。
大概是因为开小差,所以大手小手握到了同一块砖上,还发生了擦碰。
两人微微一怔,又同时反应极快,不着痕迹地让给对方,去取旁边的砖。
就又碰到一起了。
就又发生了擦碰。
陆畔憋了一秒道:“给你吧。”
宋茯苓笑着冲他点头,谢谢哈,脸上是一派客气,可心里却想:这是什么好吃的不成?还推来让去的。
因为发生过擦碰,知道那双小手不仅脏,而且也冰凉。
所以陆畔在第二次运砖时,对总是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的宋茯苓主动道:“你在屋吧。”
“啊,好。”宋茯苓心想:嗳呦我去,终于解脱了。
转身间,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