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真满足叹喟,她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不喜欢任何一种音乐,就喜欢听惨叫,各种动物或人的惨叫声。
多美妙啊,多有起伏的调子,夹杂着稚嫩的奶气。
无助、悲惨、绝望、可怜,简直堪称天籁。
冯真快意地笑起来:“哈哈哈哈,对,就是这样,再叫唤大声点,真动听啊。”
可惜狗不会说人话,不然惨叫声里再有讨饶哀求,绝对会更加动听。
不过没关系,她虐的是楚卿的狗,一想到对方会因狗难过哭泣,冯真就兴奋的恶心大起。
“狗杂种,我给你来个刺激的。”冯真舔了下嘴角,模样扭曲又变态。
嬴封睁开一丝眼缝,视野猩红,暴戾如同狂浪,一波接一波冲刷上头,淹没他作为人的理智,余下的就全是动物兽性。
阴鸷到连光都吞噬的黑暗,以及尖锐入骨的仇恨,扎根嬴封体内,以他血肉为供养生长。
——他要用利爪撕碎她,用獠牙咬死她!
仇恨如此强烈,根本就不是一只狗会有的。
冯真笑得更大声了,她从包里掏出保温杯:“开水烫活狗,惊不惊喜?喜不喜欢?”
她踩住狗脖子,特意让嬴封看着,然后缓缓旋开杯盖。
杯口水汽蒸腾,白雾缭绕,那是一杯新鲜沸水。
嬴封眼瞳骤然紧缩,四肢拼命刨地,挣扎得更厉害了。
冯真微笑着,水杯倾斜,热水从杯里倾倒出来——
“嗤”滚烫的水线,淋到狗子身上。
“汪汪汪汪!”
痛!无比的痛!深入骨髓的痛!
比钝刀割肉更甚,比五马分尸更烈,比凌迟剐刑更折磨。
一瞬间,嬴封就感受到了十八层炼狱般的痛苦。
……
就算是成年男人的承受力,嬴封也撑不住了。
他感受到灵魂越来越轻,是要死了吗?以一只狗的模样死去?
这样屈辱的死掉,尸体会随便被丢垃圾桶吧?连坟墓都没有。
狗子眼底的光芒越来越暗淡,叫唤声也越来越弱,直至最后叫不出来。
“哈哈哈哈,”冯真神情疯狂,眉目扭曲的像是恶鬼,“要怪就怪你的主人,安安分分当我踏脚石不好吗?”
“敢内涵我?我烫死你!”
“还找杜丽芳撑腰是吧?我叫你再去找,现在就去找啊!”
……
冯真神志逐渐癫狂,在她眼里,脚下的狗子已经变成了楚卿,她的恶念和恨意再不压抑,噗噗开出变态堕落的恶臭果实。
她虐狗太认真,没注意湖对面有个摄影爱好者,正拿着摄像机在拍照,一不小心将一人一狗纳入镜头。
嬴封气若游丝,疼痛到极致后就麻木了。
他听着冯真的话,脑子里闪过楚卿那张脸。
楚卿弄断他的尾巴尖,可现在想起,竟不再是断尾之痛。
脑子里的画面,更多的还是这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
楚卿给他找医生,楚卿每顿狗饭都亲自把关,楚卿给他设计狗屋,楚卿极爱看书……
“楚卿会是好主人……”
意识恍惚间,嬴封忽然想起杜管家说过的话。
就像是阴森黑暗的悬崖底,忽的生出三两萤火虫的微光。
这个时候,嬴封终于承认,楚卿和冯真是不一样的,和以前的“楚卿”也不一样。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快要死了……
狗子眼睛睁地大大的,不自觉望着老宅的方向。
天空辽阔蓝白,矗立的嬴氏老宅,宽阔的梧桐大道……
“小畜生,”冯真边虐狗边低语念叨,表情瘆人,“弄死你,弄死你了楚卿又会发疯,我就有流量上热搜了。”
狗子一动不动,模样人间巨惨。
冯真:“你是狗杂种小畜牲,楚卿就是贱人畜……”
一句话还没说完——
“冯真!”
清冷如凛冬的嗓音,挟裹着冰霜雪雨,平地炸响在双子湖畔。
同时也像烟花,缤纷炫丽地炸开在嬴封灵魂上。
狗子涣散的眼睛一亮。
——楚卿她来了。“冯真你敢!”
若凛冬风雪,似初春惊雷,其中的气势厉寒如剑,压的冯真窒息,半天反应不过来。
嬴封努力睁大眼睛,猩红的视野里,一抹最干净的冷白,宛如星辰坠落般,以极快的速度朝他而来。
那是楚卿,她来得匆忙,长发披散未梳,还穿着纯白的吊带棉质睡裙,外面随便套了件杏色薄款风衣。
五月的清晨,双子湖水汽微潮,嬴封好似嗅到了水生莲花的冷香,浸入心脾,瞬间缓解了烫伤的灼痛。
狗子涣散的眼睛里,从死寂的灰烬中,冉冉生出了微弱荧光。
楚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