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才停了下来。这一停下,地上被打得缩成一团的小偷,又才有了动静,从麻袋里传来呜呜呜的声音。
现在安静了许多,其他人听着便清楚了一些。
这……这怎么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再瞧那被麻袋套了脑袋的身形,也的确纤细不少,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男人。
这年头,还有小偷是女的?
有人忍不住上前一把拿掉了对方头上的麻布袋子,这才露出了一张脸来。
这张脸却是很熟悉的,可不就是知青点院子里的那个侯珍嘛?
她倒是把脸保护得很好,就这么都没有被打伤脸蛋儿,让大家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
“侯珍?”
在场的人都意外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有村民结结巴巴地问道。
打小偷他们是认真的。
反正像这样的家伙,打了也不会有人讲究。
可是,侯珍却是女知青。
他们这直接一来就把人给揍了,真的不会惹来什么麻烦吗?
“我……我也不知道啊!”最先叫出“抓小偷”的男知青也是一脸诧异,“我就晚上起夜,发现厨房里有动静,闻到了尚知青之前给我们做的肉臊子的香味儿,又见放的其他食物不见了,打开门就瞧见有人鬼鬼祟祟藏在里面偷吃,当然会以为是小偷了!谁知道……谁知道是侯珍同志?”
他们这些知青如今虽然对侯珍印象不怎么样,甚至不太愿意与她产生什么交集。
但是,也没有真的达到想要揍人的地步啊。
这点儿绅士风度,他们还是有的。
其他知青刚才也出过手,这会儿当然也有些不太自在。
正准备跟侯珍道声歉,就见侯珍一脸怨恨地看向了他们,就跟他们是她的什么仇人似的:“我要跟大队反应!还要去村支书,镇上,都说一遍!你们无缘无故殴打我,这件事是不会这么晚了的!”
侯珍上一世倒是胆子不算大,也就窝里横了。
重活一世,她觉得自己就是天命之女。
怎么能让这些人踩到她的头上来呢?
侯珍下定决心要给这群人一个教训,让他们不敢再小瞧了自己。
殊不知,她这样的态度,反而惹恼了大家。
“你什么意思啊你!那肉和菜都不是你的,不问自取就是偷,你还不肯承认了?我们是没看出你,随意下手不太好。但归根到底,错的难道不是你吗?”
“就是,晚上给你做了饭端进去,你却把人家的好心当成垃圾,直接摔了一地,浪费了多少的粮食啊。晚上又悄悄出来偷别人的,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前些天还对尚知青下狠手呢!”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害了别人,又装作无事人一样,专等着大家去服侍他。”
……
侯珍越听越是臊得慌。
你们吃肉,我为什么要吃粥?
而且,她出来吃点儿东西,又不是不给还了,这些冷漠的家伙居然还敢打人!
侯珍的脸上就跟开了调色盘似的,精彩极了。
只是肉臊子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随着话中的几次提起,放在了这上面。
就是这玩意儿?真的很好吃吗?“咳咳,”还是有人当先回过神来,将大家的注意力从臊子面疙瘩那里拉回了正事儿上,“今天这事情……按理说是你们知青内部解决的问题,不过闹大了到底不好听,还是得有个流程的。”
“这个很简单啊,”知青这边立刻给出了回应,“侯珍同志既然不满,以后我们跟她分开过不就行了嘛。一家人都有分家过的呢,我们也没必要非得凑一起啊。”
本来大家就打算好了,要跟侯珍分开吃饭。
之前还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才好,出了这事儿倒是简单直接多了。
别说侯珍是不知道大家的打算,所以按照惯例以为粮食是公用的,就自己做了吃了。
嗤,就算不知道要分灶的事儿,这“公用粮食”的意思也是把分到的粮食放在一起,大家一起做饭吃,可不是你一个人半夜自己再来一顿。
这个和开小灶有什么区别?
关键是,开小灶用的得是公共份额以外的个人物品啊!
还有,他们的公共粮食是个什么水平,侯珍心里都没有点儿数?那臊子里又是肉又是菜,油水丰富,还加了不少调料,是他们那点儿粗粮能做得出来的吗?
一看就是人家自己的东西。
而知青点里,条件能这么好的也就是尚知青一个了。
别人犯馋也就算了,你侯珍前儿个还算计人家,现在又去偷偷吃人家的东西。
这年头,粮食就是一家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