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未晚指挥着孟先觉坐下,孟先觉乖巧得很,黑色发丝被随意地束成一个发辫,搭在身前,想来也是出来得匆忙,来不及束发,他捧着程未晚塞给他的暖炉,坐在座位上局促得像个孩子。
程未晚哭笑不得,他暗自下了个决定,改天有时间一定要和孟先觉把话说清楚,免得鬼宗宗主装可怜装习惯了了,以后和法宗或者剑宗的人议事的时候,也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岂不是要让别人看了笑话。
程未晚边给他倒水,边侧头看向孟先觉,随意地问道:“法宗那边的反应如何?”
程未晚还不知道法宗那边有什么反应,倒是孟先觉的反应很大,他有些不安地扔开手中的小暖炉,仓促地站起身,语无伦次道:“晚晚……我,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嘴上说的话可怜巴巴,但眼神却盯住了程未晚,其中的意味不加掩饰。
程未晚在低着头,光洁如雪的颈项弯成一个脆弱又美丽的弧度,银白的发丝如霜如月,给那个在远处朦胧的身影笼罩了一层让人不敢触碰的美感。
那像是捧在掌中的一汪明月,一触即碎。
而那个天麓之内,最逼人动心的人,在对他笑。
笑着的时候直接拆穿他的伪装,让他这几日的隐藏与小心翼翼付之一炬。
真是应了那句话。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危险。
可偏偏,他又不能拿这小东西怎么样。
孟先觉站起身,很快恢复了冷静,唯一不变的是,眼眸中那点碎亮的星光不见了。
“晚晚,我可以告诉你,那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程未晚挑眉将水杯送到他面前,纤长的手指还停在白瓷杯盏上:“你先说,我再看能不能答应。”
孟先觉站起身,眼瞳幽深如亘古黑夜,他一步一顿地向程未晚走去,每一步,都正好踩中了程未晚心跳的鼓点。
只见孟先觉趁着程未晚与他视线相交而无法做出动作的那一瞬间,他轻轻按住程未晚的头,自己则附在程未晚耳边,呼气灼热:“晚晚,让我亲一下。”
程未晚有点害羞,但话是自己说出来的,他脸颊红红的,仰着头毫不示弱:“不就是亲一口,那你也要说话算话。”
孟先觉淡笑颔首。
傍晚的日光已经变得很浅淡了,从高空之上笼罩下来一层淡淡的蓝色来,可这蓝色落到地面,掺杂了几分浅紫,混合了几缕暗金,交织糅杂围绕在二人身边,时间的流逝似乎已经静止。
这个吻有一千年那么长,可仿佛又只有一个呼吸那么短,程未晚脸颊红得可爱,像小小一团的火烧云,有几根调皮的发丝挂在了他的嘴角,他的手虚虚挂在孟先觉脖子上,腿有些软,浑身都用不上力气。
直到察觉到程未晚呼吸不畅时,孟先觉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最后虔诚地闭上眼,啄了一下他的眼睛。
程未晚有气无力地捶他一下:“骗子。”
孟先觉轻笑,手搭在他的腰上,抱得更紧。
程未晚没精打采地将头搭在孟先觉的肩膀上,这种时候也不忘问道:“说话算话,你也该把法宗的事说一说了吧。”
孟先觉抓着程未晚的手陡然收紧。
“好。”
第97章 【绝情崖】休战
其实很容易理解,孟先觉一战搅得安宁祥和了近百年的法宗混乱不已,原本静修的弟子人人自危,整日担心鬼宗就此杀进来。
有些胆小的弟子甚至在静修的禅房之外下了多层禁制,就是担心在自己参悟佛理的时候鬼宗杀进来,但就算有这么一层禁制,弟子们也不敢真正放下心,心乱如麻,因此,接连这几天,法宗之内都乌烟瘴气的。
孟先觉语气平淡,波澜不惊:“剑宗那边早已有人按捺不住,扬言要支援法宗,但法宗之首兰因寺乘华大师却按兵不动,说着一些渡不渡我的傻话……”
不知是不是程未晚的错觉,他从孟先觉眼瞳之中看到了一些幽深暗红。
像是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睛里染上了一些鲜艳如血的油彩。
孟先觉指尖缠上程未晚的发丝,轻声道:“法宗得了便宜卖乖,当年鬼宗覆灭,接管了鬼宗资源最多的便是他们,他们获利最多,如今这般,不过是让众人以为他们慈悲为怀,坐稳法宗的位子而已。”
“那自你那次突袭以后,他们可有任何动作?”
孟先觉摩挲着雪白瓷盏的光滑边缘,轻声道:“他们开了一整天的战时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