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有次爹爹赏赐冬青他们钱时就这么的,聂煜记性好,到现在都记得。
冬青站在他身侧,身形挺拔,神色淡漠,于在爹爹面前时大相径庭,聂煜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冬青不严肃些,怎么管教手底下的人。
各府管事都来了,低眉顺目的站在两步远外,他们年纪都不大,穿着身暗色长袍,衬得皮肤黑黝黝的,加上体格壮硕,乍眼瞧着不像城里人,更像山里打家劫舍的匪徒,然而聂煜一点都不害怕,相反,笑盈盈地看着众人,挨个挨个打招呼,他模样招人喜欢,众人少不得追捧他几句,倒是老管家,目光森冷地望着他们,敲打道,“京城不比边境,敌人耳目众多,咱们要谨言慎行,不能像在边境时没规没矩的。”
“是。”管事们整齐划一的附和,声音洪亮,聂煜不自觉地挺起了脊背,微微抬眉,才注意到管事们昂首挺胸身形笔直的站着,剑眉入鬓,五官粗犷,比聂远山府上的管事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聂煜去过的地方不多,聂远山打过他,因此对聂远山府上的事记得特别清楚。
老管家又,“京里局势复杂,大人待咱们恩宠如山,万不能为那点蝇头小利就做出背信弃主的事来,要是被我发现谁出卖大人...”到这,管事们脸上没什么情绪,聂煜义愤填膺地抿唇,听老管家声色俱厉道,“必将他碎尸万段。”
管事们齐齐弯腰,态度又温顺下来,嗓音喷薄有力地道,“不敢,小的必忠心耿耿,誓死追随大人左右。”
聂煜很满意他们的态度,仿佛下一刻叫他们起兵谋反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睛退缩的那种,他抵了抵冬青袖子,稚气的问,“这就是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冬青看他,轻轻颔首,随即看向兴致高昂的老管家,老管家扬起手,就有侍卫抬着个木箱子来,不是大人惯用的铁箱,冬青心想。
木箱子落地,老管家不疾不徐地拿出钥匙,弯下腰,把钥匙插入锁孔,他动作平稳,完全不像眼神不好使的人,聂煜觉得新奇,“老管家的眼睛好了?”
冬青笑着摇头。
老管家要强,什么事都不服输,没有十全的把握哪儿会自己动手,照他看,锁孔里该是有磁铁,能吸住钥匙...
老管家还真是...
锁孔打开,老管家慢慢地打开箱子,抓了把银子随意递给抬箱子的侍卫,“下去吧。”
侍卫脸上情绪不显,温顺地躬身,“谢老管家。”
离去时,不忘朝聂煜和冬青行礼,此时的聂煜注意力全在老管家手上,并没给任何反应,老管家动作有些墨迹,抓了两把随银子给侍卫后,又用力的抓银子,管事们井然有序的上前,摊开双手接过,从容坦然,脸上不见半点大喜之色。
箱子不大,但用了些功夫在把银子分完了。
领了赏钱的众人脸上露出愉悦之色,聂煜撑着下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剩下的空箱子已经抬下去了,老管家拍拍手,朝冬青挑眉,极为得瑟,冬青忍俊不禁,他不知道老管家从哪儿听来的规矩,他们在南境时的确这样分钱的,不过更有仪式感,他没作声,老管家抬起手,往聂煜方向探了探,“小少爷,事情办完了。”
聂煜回过神,望着空荡荡的院子,轻声问,“会不会少了点,好像没看到金子。”
爹爹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有金子也该一起花才是,刚刚他没有看到金子。
老管家嘴角抽搐了两下,“还要赏金子?又没让他们起兵造反,赏金子是不是太贵重了?”
“是吗?”聂煜若有所思地看向冬青,后者在老管家近乎吃人的目光中徐徐点头,“老管家的有道理。”
听到这话,老管家才咧嘴笑了,“老奴是依照京城规矩来的,信老奴不会出错的。”
“老管家太厉害了...”聂煜拍手欢呼,无比真诚地夸奖,“姜还是老的辣,谁都比不上老管家。”
老管家得意地笑,“那可不是吹嘘,老奴若没几分能耐,早被人害死了,想当年...”老管家年轻时的经历可谓惊心动魄精彩纷呈,聂煜耐心地听了整整两段故事才回屋读书的事,老管家不敢耽误他,硬拽着冬青去自己房里聊天。
外面乱糟糟的,而聂府却其乐融融,领了赏钱的侍卫们喜不自胜,之前赌博被冬荣打得鼻青脸肿,再不敢玩丧志的游戏,而是把银子裹紧雪里往人身上砸,谁接到就是谁的,如果落到地上对方又捡起来砸,手脚若迅速,既能抢到银子,还能锻炼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