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父在上,朕错了_作者:墨墨Lin(10)

  “丞相真是稀客呀,深夜来访,莫非有要事?”

  薛思忠虽与温无同朝为官,素日两人交集虽多,交情却没有。

  除了公事之外,私下几乎不往来。

  所以对于温无的突然登门,薛思忠心里直犯嘀咕。

  温无接过小厮递过来的茶水,先啜了一口,暖暖胃部,才缓缓开口,“南疆战事一触即发,薛大人想必也知道我因何而来。”

  薛思忠好歹混迹朝堂几十年,一点就通,当即明白过来。

  不过他装傻充愣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丞相真是忧国忧民啊,病了还冒着深夜寒气而来,下官佩服。下官也知晓南疆紧张,只恨不能披甲上阵,为皇上效忠啊。”

  一个文官,谈什么披甲上阵。

  这句话说得深切意动,要不是温无早知道他是什么人,都要被他骗了。

  温无也不跟他绕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道:“战事一开,粮草军备就是首要问题。薛大人,你是户部尚书,最了解钱粮情况,薛大人觉得,此次跟着援军前往南疆,能筹措到多少粮草呢?”

  薛思忠心知肚明地垂下眼,思量了片刻,方道:“下官尽力而为,从今秋的收成来看,约莫能凑齐一万石粮草。”

  “喀”,温无将茶盅搁在桌上,发出一声清响,吓了薛思忠一跳。

  但见温无脸色平静,仿佛刚刚那声轻响只是不经意发出的。

  他轻声道:“安平侯在折子中要求是十万石,薛大人只能筹措这么多,恐怕无法跟南疆军士交代。毕竟他们在沙场浴血奋战,我们后勤补给却不能到位,令人心寒啊。”

  薛思忠紧张地抹了把汗,仿佛被真被镇住了一般,恳切道:“丞相说得是,下官一定再想想办法。明日是休沐,下官会找户部侍郎几个人一起商量一下。”

  温无满意地点点头,“那就辛苦薛大人了,局势紧张,烦劳明日把各处粮草打点一下,汇成清单,届时我们朝堂上议。”

  薛思忠忙点头称是,“下官明白。”

  告辞之际,薛思忠将温无一路送到大门外,见他小轿简朴不遮风,又传唤自己的马车来,格外殷勤备至。

  他摆摆手,“不必了,有劳薛大人,我坐惯软轿了。”

  此时子时已过,更深夜阑,竟有初雪细细索索,平添了几分轻寒料峭。

  温无俯身进轿,陆嘉放下轿帘,便瞧见他方才还是温润平和的脸上沉了几分。

  街上幽寂无声,地上披了一层薄雪,脚踩上去只听见细碎的声响。

  陆嘉跟在轿子旁,拧着眉头思索了半天。

  “薛尚书似乎很怕丞相,想必不敢欺瞒丞相。”

  这突兀的一句,让轿子里的温无愣了下。

  好一阵他才反应过来,不由得轻笑出声,陆嘉这是见他面色不好,在宽慰他。

  他素来寡言,难得说句话,也干巴巴的,却是个实心眼的。

  想到薛思忠,温无缓缓道:“那人是只笑面虎,表面功夫一流,实则阳奉阴违,是个尸位素餐的货色。罢了,我也没真想让他筹措粮草。”

  他声音很轻,陆嘉却听得仔细,琢磨了半天,也没明白哪里看出来薛思忠是个表里不一的人,最后只能默然。

  出了平康坊,便是四岔街口,别的街坊都是悄然静谧,唯独对面的芙蓉街华灯重重,笑语盈天。

  轿夫刚调了个头,准备回丞相府,陡然听见轿子里传来一声,“去芙蓉街。”

  陆嘉怔住了。

  芙蓉街是汴京有名的烟花之地,明面上是笙歌箫舞,清谈乐艺,背地里却多是见不得人的肮脏勾当。

  “丞相要去芙蓉街?”陆嘉怔然问道。

  “对,芙蓉街扶音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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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音阁?”

  萧归正无聊地转着小机弩,蓦地停了,鲤鱼打挺般坐正了身体。

  “你确定?”

  辛和忙不迭点头,“对,奴婢亲眼瞧见他进去了。”

  萧归脸上顿时乌云密布,阴压压的。

  辛和瞧着他的脸色,又不怀好意道,“先前皇上只在芙蓉街打马路过,吃了杯茶,便被丞相训斥了好弄风月、必致败国,如今他可自己都进去了,真是的!只许丞相放火,不许君王点灯吗?”

  “啪!”

  某人手中木质的机弩惨遭横祸,断成了两截。

  萧归冷冷道:“什么君王点灯?朕进去了吗?”

  “对对,皇上压根没进去,还谈什么点灯,奴婢该死。”辛和忙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