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师兄走后,毓秀的生活没什么变化,就是种起菜来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对此,丁元和丁文都在深深的无语写在脸上。
别人都在自个儿院里养花种草,只有毓秀把邪神的清桂院倒腾成了菜园。
享受过收获的喜悦后,毓秀似乎完全将养花种草抛到了脑后,开春时还兴致勃勃地和他们商量去外面开拓土地。
虽然丁元和丁文很无奈,但也不好说什么,人家邪神大人都一声不吭,哪儿还轮得到他们两个仆人说道?
撸起袖子就是干!
说起邪神,丁元和丁文难得生出些许同情之心。
江诚貌似看穿了邪神也就是爱发脾气但不会随便要人性命的本质,于是厚着脸皮变本加厉地往清桂院跑,小事都被他解决了,可大事必须过邪神的手才行。
时间长了,丁元和丁文甚至有种邪神才是江家家主的错觉,而江诚不过是邪神身边一个跑腿的人。
有次邪神着实烦了,一气之下砸了整栋屋子,铺天盖地的黑雾把周围遮挡得严严实实。
清桂院里的仆人都吓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江诚也吓得屁滚尿流地逃出了清桂院。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江诚都没有出现过。
就在丁元和丁文以为江诚不会再来打扰邪神时,江诚又提着一篓新鲜采摘的草莓贼眉鼠眼地跑来了。
江诚不敢直接去找邪神,便拉住丁元问:“大人在里面吗?”
“在的。”
“毓秀在里面吗?”
“也在的。”
江诚松了口气,像是被这个回答壮了胆,转身朝着小屋走去。
结局是江诚又被火冒三丈的邪神赶出来了,但好歹把草莓留下来了。
随后几天,江诚都会提一篓草莓过来,顺便带来一堆需要邪神过目的事务。
想来沉默的丁文忽然对丁文说:“肯定是小师父爱吃草莓。”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丁文一边舞着扫帚一边感慨,“想不到整个江家里,最聪明的人居然是曾经毫无存在感的江诚。”
时光荏苒,又过了五十年,江诚寿终正寝,江家连着办了三天的葬礼。
毓秀参加了江诚的葬礼,此时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和尚了,而是一个身形佝偻、满头花白的老人。
岁数大了,他腿脚也不太利索,走路时若是不拄拐杖的话,便需要旁边有人搀扶。
往往搀扶他的人都是邪神。
邪神死了一百年,相貌永远定格在了十八岁,他和毓秀站在一起,即便毓秀不照镜子也知道他俩像极了爷孙。
毓秀一直在安慰自己,衰老是大自然的轮回,从出生到死亡就是轮回的过程,除了邪神和妖怪,没人能逃离这个过程,他活了五十多年,也陪伴了邪神五十多年,不短了。
可是在江诚的葬礼上,他还是没让邪神像往常那样搀扶他。
尽管他心里明白,却不太想被其他人看到他和邪神像爷孙两人。
往常邪神不管怎样就是要牵着他贴着他,这次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江诚的葬礼很热闹。
毓秀跟完葬礼的流程,想到了今后自己的葬礼会是什么样子。
参加葬礼的人肯定没这么多,葬礼的规模肯定没这么大,就是不知道邪神是否会像江诚的妻女那般哭得满脸泪水。
他认真想了想,还是想不出来邪神哭得满脸泪水的样子。
他皱起眉,回过头,下意识寻找邪神的身影,便瞧见邪神就伫立在他不远处,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
邪神的眼里有着担忧,但对上他的目光后,那些担忧消失得一干二净,邪神扬起嘴角,温和地对他笑了笑。
这一瞬,毓秀破防了。
他拄着拐杖,穿过人群,走到邪神面前,主动牵起邪神的手,紧紧抓住。
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做什么?好好享受当下吧。
毓秀这么对自己说,然而他没想到,他的“当下”只持续了两年时间。
两年过去,他成功迈入七十岁大关。
说来也是奇怪,别人的七十岁健康硬朗,还能下地干活,他的七十岁越来越虚弱,终日只能躺在床上喘息。
可能和他霸占了别人身体有关,年纪越大,他和这具身体相斥得越明显。
这天清晨,毓秀醒来,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快不行了,许是回光返照,他居然精神了不少,也多了些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