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很快就到了终点站,西装男站起来,粗鲁地推搡了把旁边的少年,声音公事公办。
“下去。”
少年乖乖拿起旁边的袋子。
这个少年是何康阳,他被时谦叫人带回了老家,天湖市,离时怀所在的南庭市很远。
他去时家时本就没带多少东西,现在走,自然也是一身轻。
他不明白,为什么时谦还要叫人送他回来,难道怕他赖在南庭市不肯走?他在南庭市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想赖,难不成还能睡在天桥么?
西装男走到火车出口处,就不准备继续送他了。
西装男的五官方方正正,板起来的脸却相当冷酷。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麻烦何先生自己回去吧。”
何康阳点点头,准备扭头回家。
可他没想到,西装男一下子拽住他,将他手上的袋子抢了过去。
“你干什么!”何康阳震惊地看着他,想过去拿回来。
谁知西装男的手特别快,飞速在里面抄了几件衣服出来,拿在手中,将袋子给回了何康阳。
“时谦先生说过,不属于你的东西,就该归还。”
何康阳看着西装男手中拿的衣服,憋红着脸。
“那是时怀买给我的,关时谦什么事?他有什么权利!”
时谦连一点衣服都要贪吗?
时家一家子,除了时怀,果然没有好人。
他想去抢回来,可西装男不仅身高体壮,力气也大,死死拽住衣服不肯放手,何康阳又有点怕衣服给扯烂了,便只好这样跟他胶着。
“何先生,请你不要为难我,我只是按规矩办事。”
西装男可不会心疼这衣服,时谦吩咐时已经说了,不给何康阳就行,最好就是拿回来后直接扔掉。
眼看着几千块的衣服就要在两人的拉扯下破裂,何康阳只好放手。
他呼吸急促地看着冷漠的西装男,眼眶慢慢红了:“行。”
“那你帮我转告时谦,这衣服他给我保存好了,我以后会拿钱去赎回来的。”何康阳咬牙说,“我会有那个能力的。”
西装男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拿着衣服。
他不打算多说无益的,他只会拿钱办事。
他现在的老板是时家,那么时谦让他扔掉,他就会扔掉。
至于这是不是别人看得很重的物品,跟他有什么关系?
何康阳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会转告,便冷哼一声,身影没入了人海中,消失不见。
西装男也回去给交代了,他看了看手中的衣服,碰巧这时,街道上有一辆清洁车,他随手将这几件衣服丢进去。
手工定制的昂贵衣服,就这样,轻飘飘地和别的发着恶臭味的垃圾混在一起,很快,洁白的衣服上沾染了青褐色的污垢,也慢慢地被染上了臭味。
何康阳是天还没亮就被送回来,当他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
眼前是一栋栋耸立的高楼,外表上,楼层已经开始老化,摇摇欲坠的模样,像是高危楼。
墙外贴着的瓷砖也泛着或黄或青的奇怪颜色。
楼层一共十五层,电梯却早已老化不能用,也没人来修。
何康阳进了楼梯,就连声控灯都没动静,像是走进了鬼片里一样。
少年却早已习惯,慢慢往上走。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往8楼去。
这栋楼里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人住了,他是为数不多的住户。
原本何康阳也准备搬家的,在他父母还在的时候。
他们家,本来也是一个算小康的家庭,后来父母都染上了赌瘾,流连赌场不肯回家。
再后来,何康阳父母因此背上巨额高利贷,被追债到走投无路,选择跳楼自尽。
人死了,债没有死。
那些高利贷的人当然是找他来还。
可他当时只是一个初中生,甚至都还没毕业,能做什么?
时德明就是在这时,宛如天神降临般出现,说可以帮他还清五百万的债务。
时德明其实很早就认识他的父母,是他父母上司的朋友,见过一面。
后来时德明有事逗留在天湖市,见了何康阳一面,便和他很亲近,说他长得好看,和他家小儿子很像。
在父母跳楼后那段时间,高利贷一直在骚扰他,都是时德明在帮助他,他很感激时德明。
为什么后来又会十分厌恶时家一家人呢,是因为有一个人匿名给他发消息,说时德明现在帮他只是为了买他的命。
何康阳一开始当然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