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读书人!”金不换拉着丁田进了一间屋子:“你看看吧!”
丁田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如今的这位重犯,被脱光了衣服,剃了头,露出了真容:北地的汉子,就算是瘦弱一些的文人,那也是有骨头撑着的大骨头架子,个头儿在那里摆着呢,只是现如今这位,不仅瘦的都快要皮包骨头了,身上竟然有不少伤痕,皮鞭的,烫伤的,一看就是被刑讯过的样子。
而且没有好好料理,有的都红肿发炎了。
肩膀上磨破了的地方,正在流血水,看着太惨了!
再有,整个人都没有了精气神,眼睛里一片枯槁,毫无生机。
这就是认命了的意思,尤其是如今都被人看光了,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哪怕是再浓眉大眼,这会儿看着也是没有精气神了。
“天哪!”丁田也怒了:“这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动了大刑,这身上的伤也没给料理……他都有些发热了。”金不换道:“你说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丁田赶紧道:“快点给处理一下啊?伤口必须清理干净,幸好现在天气转凉了,不然非得……化脓不可,快!”
“他是杀人犯啊?”金不换却没动。
“再是杀人犯,他也是个人啊!”丁田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讲就那些?”
再是犯人,那也是人,这是丁田的坚持,他觉得,浪子回头金不换,能给人一个重新悔过的机会,很重要。
杀人犯嘛……看他这样子,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
要是他跟胡麻子那样的,你看他给不给他一个好脸色。
金不换这才招呼郑当去那他的药箱子,还招呼马小风去找人再换两桶热乎的洗澡水。
云华清这个重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不过在金不换给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之后,眼睛里终于有了点鲜活的气息。
换上干净的衣服,一身药味儿的被带到了重犯牢房,没有人给他上枷锁,脚镣等物,而且丁田的重犯牢房比起轻犯牢房那里,收拾的更干净,被褥全新,狱卒还给他端来了“病号餐”
“不换先生说,你现在不宜吃辛辣油腻的东西,而且身体太虚弱了,需要好好将养一段时间,你也别多想。”狱卒是给他换洗澡水的人之一,见过这位身上的伤口,有点怜悯的道:“吃饭吧。”
厨房特意给做的小米粥,用瘦肉丝炒的咸菜丝,还有一碗清鸡汤,没敢给大鱼大肉,怕他吃了拉肚子。
小米粥也没敢多给,就给了一碗,咸菜一小碟,主要是鸡汤,这个东西可是熬了半个时辰
咧。
金不换在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就已经吩咐人熬鸡汤了。
这会端来让他进餐正好。
机械性的吃过了饭,又有一碗药汁端过来给他服用,还有一壶温开水漱口,等他都用过了
,狱卒才出去,临走之前告诉他:“门口一直有人站岗,有什么事情只管吱声。”
这位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没钱。”
狱卒乐了:“不要你银子。”
“我也没有家人了,更没有族人,我被除族,赶出家门……。”说不下去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跟我们没关系。”狱卒更乐了:“你老实的别作妖就行了,缺什么少什么就说话,
茅坑在角落里,一拉那个绳子,就有水冲下来,带走那些脏东西。”
说完就走了,他还得回去吃饭呢。
丁田的“办公室”里,他正在跟金不换看卷宗,这是云华清的资料。
“杀人?”金不换想了想:“好像不太对啊?把人吊在房梁上?他有那个胆子?”
看不出来,下手挺狠啊!
“这上面说,他与那个叫纯儿的小姐,是订了亲的?”丁田看着上面的记载。
据说这位云华清是个老来子,父母从小娇生惯养,到了七岁上就送去了私塾,他倒是争气,十六岁就考了个秀才回来,让老父老母含笑九泉。
上头有两个姐姐,均已出嫁,父母逝后守孝六年,然后就开始放飞自我了,因为没人管他了,家里小有家财,自己又是个秀才,风流倜傥的在白云村里是出了名的,而且他在县里也很吃得开。
就因为他是这样的人,又没了父母,他的老师就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县城里唯一一个举人家的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