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都等着朕废后_作者:风露沁酒(111)

2022-01-16 风露沁酒

  那个包子被老鼠咬烂了一边,但另一边还是好的。

  扔了就是别人不要的东西。

  不算偷。

  况且他刚刚就付过钱了。

  少年这样想着,伸手拿起了包子,撕掉被老鼠咬过的一边,拍掉上头的沙尘,正要往嘴里送。

  身后忽然响起一声阴险的呐喊:“有小偷偷包子!!”

  很多只脚包围了他,为首的是满脸横肉的包子铺老板,他一脚踩上少年拿着包子的手,狠狠碾了碾。

  他手上的冻疮生生被碾出了血。

  “打死这个小偷!!”

  少年被高热折磨成了哑巴,他无法为自己辩解,无法反击,连痛都喊不出来。

  他被这群人用脚踢踹,被石头砸破额头,被吐唾沫,被踩肚子,踩伤口。

  他后脑的头发被老板抓起,整张脸被按进地上的污水坑里:“西溱的狗东西,还想在我这里讨到好?去死吧!”

  污水里晕染出一圈鲜红色的血液。

  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

  少年在一阵窒息中清醒,他没死。

  他好像永远死不了。

  在河水里冻了三天三夜没断气,三道贯穿伤都开始腐烂流脓冒黑血了也没断气,高烧烧了将近一个月,嗓子都烧坏了,脑子都烧得混沌不清记不住事了也没断气,饿了将近一个月还是没断气。

  如今被人打得浑身是伤,也还有一口气在。

  他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步挪到镇外无人的河边。

  那里有一处无人居住的破房子,因为有这个破房子遮风避雨,他没被冻死在边境的冬夜里。

  他走到河边,借着清澈的河水看到自己的脸孔,被打得已经没了人样。

  他用手掬起水,往脸上泼。

  冰冷的水刺激着开裂的伤口和手上的冻疮,痛得麻木了,竟也不觉得多难受。

  他不记得自己是谁,只以为有些人生来活得如此艰难。

  幸而他还有所牵挂。

  他小心翼翼地脱下自己身上的破落玄衣,将最贴身的那件狐毛里衣解下。

  布料沾着血贴在胸口那三道腐烂的贯穿伤上,他深吸一口寒气,忍痛将布料与血肉撕扯剥离!

  他忍着剧痛,将布满血的狐毛里衣放进河水里。

  他用手揉搓着上面的污渍,想把这件衣领缝得丑丑的衣服洗干净。

  他忘了自己的身份与遭遇,唯独记得心里有个该万分珍视的人,而这件里衣,是那个人给他缝补的。

  他记不清那个人的名字,却能在高烧滚烫的梦里看到他,神仙一般的人儿,总在他最痛苦最落魄的时候,捧起他的脸颊,轻声喊他:阿瑾。

  他说:阿瑾,别怕,没人能打倒你。

  少年抬手抹去滚滚热泪,只为了记忆中的这句话,他就不会轻易服输。

  他把里衣洗干净了,再挂到树枝上让太阳晒一晒。

  衣袖滑落,他看到自己布满淤青的手臂上正在长出蓝色的花瓣毒斑。

  那栋破房子的主人,全家死于往生花瘟疫。

第51章 画本

  短短两日,瘟疫席卷了整个昙花镇。

  这里的人个个都是亡命之徒,知道自己得了疫病,竟也丝毫不慌,只想着及时行乐。

  有两个满身毒斑的乞丐正坐在避风的角落里,如珠如宝地翻阅一本破旧的画本。

  少年无助地坐在他们对面躲着风,他苦苦熬着疫病的病痛和箭伤的折磨。

  他宁愿自己就这么断气了,也好过承受这般凌迟的痛楚!

  对面两个人捧着那本画本,如饥似渴,眼底放着精光。

  “可真是个宝贝,这可真是个宝贝!”

  其中一个人的眼珠子都快掉进画本里了:“一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诱人。”

  “这玩意听说军中人手一本,这本还是我从一具腐烂的尸体里扒出来的,这边角都被翻烂了,看来那些官老爷也没少为书里的男仙子神魂颠倒啊!”

  哪怕知道这书是从腐烂的尸体里扒出来的,乞丐竟然还伸出了舌头,去舔书页上画的人物。

  “这位男仙子如今可是西溱的皇后,我要是西溱的狗皇帝,我也乐意娶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做皇后,他娘的,要是能亲眼看他一眼,老子死也知足了!”

  另一个乞丐龌龊地说:“那狗皇帝都死了,这位仙子余生都得守寡了,与其守寡,不如...不如让我来疼爱几分。”

  二人急不可耐地伸出舌头去舔书页上的画像,直把这本破旧的书舔到散页,其中一页被风吹到了少年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