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态成原主的模样接过东西,谢玄悄无声息将门关好,又重新凝成自己的长相,搬过把椅子,耐心十足地守在闻九床边。
明明借着程天乐的躯壳,他却能透过这表象,清楚勾勒出其下闻九的模样。
眼型该是狭长,尾部微微上挑,纵然目盲,也总能给人风流多情又不着调的印象,睫毛极长,带了一点卷翘,眉如名家的水墨画,浓淡正宜,偏凌厉锋锐,似出鞘之剑,中和了五官中的全部女气。
哪怕是刚下山时心境无缺的自己,第一眼见到对方,也觉得极妙。
“谢玄?”睡着后也不曾有半刻放下警惕,闻九咕哝一声,眼看着就要醒来。
敛神收回自己过于外露的目光,谢玄倾身,拍了拍那裹成一团的小粽子:“我在。”
熟悉的白檀香、熟悉的声线,闻九心神一松,戒备消失的同时,伸手,将身前的热源拖了过来。
被迫倒在床上的谢玄:……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闻九已经醒了,这其实是个试探,但很明显,对方睡得正香,只把他当成了个大型暖宝。
还隔着被子。
虽说也不是第一次被抱,可上次是猫身,总归是有些不同的。
想了想,他做了个决定。
于是,当终于睡够补足精神的闻九意识回笼,他一下子就发现自己的被窝里多了个暖融融的东西。
房间很暗,时间未知,但鼻尖萦绕的那点白檀香,还是让他瞬间分辨出对方是谁。
素来规整的僧袍已然凌乱,他的手还放在人家腰上,活脱脱一副调戏良家妇……仙男的流氓样。
应该是封闭神识了吧。
脑子还有点不清醒,闻九思绪飘飞,不然对方怎么会这么乖。
内心的小恶魔一瞬间占据上风,他指尖一动,捏了捏那早就被自己窥伺过的腰。
嗯,果然很细,不软,摸起来却很有手感。
脑袋忠实地做出反馈点评,见人还没醒,闻九胆子更胜,又将魔爪伸向了自己细瞧过好几次的睫毛。
好长。
好直。
硬硬的,乍然摸上去还有点扎人。
可惜,许是这次的动作着实太大了些,没等他再做些什么,被他摆弄的佛子便睁开了眼:“闻施主,好玩吗?”
陡然被抓包的恶鬼一惊,直接拽掉了佛子一根羽睫。
“玩够了。”淡定把手往身后一藏,闻九蹙着眉,脸上满是恹恹,“哎呀,我好难受。”
谢玄却清楚,若是肯示弱,对方反而是好得差不多。
被青年这副装傻卖乖的模样弄得又气又好笑,眼风一扫,他淡淡道:“既然难受,那便吃药吧,我替你冲。”
已然忘了这茬的闻九:……
什么药,它好喝吗?
“双黄连颗粒,”起身,拿过药袋,谢玄一字一顿,“疏风解表,清热解毒。”
闻九:……
现在把那根睫毛粘回去还来得及吗?他都没扔!
白雾袅袅,苦意顺着保温壶里溢出的热气蒸腾而出,眼见谢玄端着碗和勺子向自己走来,闻九眼睛一闭,视死如归:
好吧好吧,左右他也很讨厌生病的感觉,早好早痛……
快?
诶?
怎么是甜的。
“小儿氨酚黄那敏颗粒,”特意在下单时选了某恶鬼会喜欢的口味,谢玄轻笑,“刚刚是骗你的,崽崽。”
脸颊莫名热了几分,闻九凤眸一瞪:“出家人不打诳语。”
谢玄:“我练功出了岔子。”
……
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闻九只得给对方起了个新的外号:“假和尚,假正经。”
共处不过两个世界,这人怎么学坏的如此之快。
“近墨者黑,”完全能猜到青年心里吐槽的话,谢玄勺子一抬,“还喝不喝?”
喝,怎么不喝。
他得身子爽利才有精力折腾人。
终于想起了某个被自己抛在脑后的渣男,闻九闷闷:“卫杨呢?总该比我严重吧。”
否则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放心,他已经在医院了,高烧,三十八度五。”瓷勺抵在青年唇边,谢玄耐心:“张嘴。”
听到渣男遭了罪,闻九总算顺了心气,喝起冲剂也痛快许多。
谁料,一碗药还没见底,原主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屏幕上闪烁的备注,是“妈妈”。
虽说面上没什么反常,可谢玄却注意到,闻九的喉结多咽了两下。
“喂,”惟妙惟肖地学着原主的语气音调,闻九叫人,“妈。”
电话那边是一道慈祥的女声,似是在斟酌说辞,显得有些吞吞吐吐:“诶,我听你高中同学小张的妈妈说,你好像辞职了?……是工作不开心吗?大城市生活那么累,怎么这个月还给我们打那么多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