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只能尽量忍让,不和这些小屁孩儿计较,反正以他七转金丹的修为,打二十缸水也不是难事。
周悦打定了主意,假装愤愤不平又不敢说什么的样子,低声道:“好吧,你们千万别告诉管事,也别告诉小雨。”
“等你打完水再说吧。”众弟子得意洋洋地走了。
周悦望着这帮小流氓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扫帚,回到大院取了扁担和木桶,认命地开始挑水。
他在山路上来回往返,不知道挑了多少桶水,眼见日头渐渐西移,天边已是漫天彩霞。
周悦把木桶放下,擦了一把额上的薄汗,站着歇息了片刻,顺便欣赏彩霞,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还有焦急的喊声:“哥哥!”
周悦回头一看,白晨雨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他看了看地上那两个大水桶,又看了看周悦晒红的脸,还有额上的薄汗,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而后哑声道:“哥哥,我来吧。”
“无妨,没剩几桶了。”
“哥哥,还是我来吧。”白晨雨固执道。
周悦虽然十分疼爱白晨雨,但并不娇惯孩子,又觉得还可以趁机教育一番,便没再坚持,把扁担给了白晨雨:“那我先回去了。还剩五缸水,你稍微慢一点,别摔着了。”
“嗯,哥哥不用担心我,赶紧回去歇息吧。”白晨雨乖巧地点了点头。
周悦摸了摸他的头,这才转身离开。
白晨雨望着周悦的背影,漫天彩霞下,哥哥的背影显得那么单薄,甚至有几分脆弱,哥哥曾经是四大峰主之一,七转金丹的顶级修士,可他却为了自己,默默忍受了那些小喽啰的欺负,独自挑了十几缸水……
他望着那道渐渐消失在暮色中的单薄背影,想着另一个弟子跟自己说的,那几个外门弟子是怎么欺负周悦的,目光渐渐变得十分阴沉。
白晨雨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恨意,弯腰拿起扁担,开始挑水。
白晨雨虽然尚未结丹,但胜在年轻,身子骨强健,不过大半个时辰,便把剩下五缸水都装满了,可他挑完水之后,并没有回自家那个小屋,而是从院子后面的树林里,悄悄绕到了那几个外门弟子的屋子后面。
他知道这几个弟子不务正业,约莫戌时之后,便会去旁边一间屋子,和其他弟子赌钱,此时屋里还十分吵闹,那几个弟子还没有离开,白晨雨也不着急,躲在后窗旁边,像捕猎的猛兽一般,静静等待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里响起了轻微的关门声,那几个弟子终于离开了。
白晨雨轻轻推开窗户,跃了进去。
他环顾四周,这间屋子比较宽敞,放了两张大床,还有两张书桌,书桌上胡乱摆着几本入门心法、入门剑法。
白晨雨看着那堆心法和剑法,轻轻眯起眼睛,有些阴险地翘了翘唇角,而后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他拿起一本入门心法,翻到后面还没开始看的崭新页面,提起毛笔,沉吟片刻之后,模仿着心法笔迹,在“灵气往返任脉一次”的“一”上面,轻轻划了一小横,登时变成了“灵气往返任脉二次”。
凌霄城发给外门弟子的入门心法,自然不是什么原版古籍,而是誊抄的崭新抄本,纸张和墨色都非常新,白晨雨这么一改,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简直天衣无缝。
白晨雨眯着眼睛看了片刻,非常满意地翘了翘唇角,那张花瓣般的嘴唇里,吐出了和秀美容貌完全不匹配的话语:“让我哥挑水是吧?小爷玩不死你们几个杂种。”
而后他如法炮制,不过半个时辰,便把桌上那几本入门心法、入门剑法全都改得面目全非,他满意地撂下毛笔,仔仔细细把所有东西全部归位之后,这才推开窗户,轻轻跃了出去。
外面已是月上中天,一片月华如水,而白晨雨那张秀美漂亮的脸蛋,在清冷的月光下面显得越发阴沉。
自从和哥哥重逢之后,他便努力克制自己,尽量做一个讨哥哥喜欢的好弟弟,可他发现有些人就是贱骨头,活该经脉逆行,走火入魔而死。
反正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不被哥哥发现就行了。
白晨雨抿了抿唇,又想起了那个小木盒,想起了那个深埋心底的可怕秘密,他隐隐有些不安,随即又安慰自己,只要不被哥哥发现,只要哥哥觉得自己善良可怜,那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他稍稍安了心,又开始琢磨,今天回去的时间太晚了,怎么向哥哥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