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低头,拨开她袜子,亲自看了,就见那脚踝处肿得高高的,立即对翡翠道:“出去告诉苏培盛,明日请大夫来替格格看一看。”,李梦低头看了自己脚脖子,伸手轻轻触了触,只觉得麻麻的,许是过了疼痛最厉害的关头,现在倒是没什么感觉了。
胤禛看她低头去看自己脚脖子的模样,很像一只受了伤去舔自己伤口的小兽,不由得怜爱地伸手就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李梦就着胤禛手上的力气抬起了头,目光炯炯地看向胤禛,就听胤禛柔声问道:“今天宫里到底怎么回事?”。
李梦想了想,笑道:“我自己不小心扭到了。”,又握住胤禛手指,在手掌中轻轻搓揉,口中带了几分撒娇的语气道:“爷,我现在只想快点看见这个孩子,其他的事情不想多想。”,胤禛眼光沉沉地扫过她眼睫、扫过她肩头,李梦看他不说话,索性抱住了他半边胳膊,撒娇摇晃了几下,道:“爷答应我吧!”。
胤禛凝视着她道:“你放心。”,又道:“方才爷在门口也已经说过了,从今日起,你便在这儿好好养着胎,额娘那儿我自然会去说,不会再让你入宫。你月份大了,以后的请安也都免了!”,又抬手顺了顺她发丝,道:“以后我尽量每日都过来陪你,放心。”。
李梦听她口中说放心,语气诚挚,心里感动,抬了手去压在胤禛抚摸自己脸颊的手背上。两人手掌相握,烛火之下,胤禛眼光闪动了几下,将李梦揽进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又像摸小猫儿一样地拍了拍她头顶,才柔声道:“今儿你脚上有伤,早点休息着,爷还是得去福晋那里看看。”。
李梦听了,便从胤禛怀里支起了身子,不安地看着胤禛。
胤禛知道她心中所想,安慰地抬手压住了她肩头,柔声道:“不要担心,我自有分寸。”,李梦应了一声,胤禛弯腰在她额头上落了一个吻,就看这小家伙脸上原本动荡不安的表情瞬时间切换成了害羞又甜蜜的神色。
胤禛心中怜爱,恋恋不舍地握住她手,又道:“小梦儿不要害怕,有爷护着你,好好睡一觉。”,李梦点头应了,胤禛便大声喊翡翠进来准备热水替格格洗漱。这才向门口走去,见李梦要从美人榻上站起来送自己,连忙做了一个“坐下”的手势,又站在门口对着李梦笑了笑,这才一转头大踏步出去。
才刚走到福晋院门口,便听见一声清脆的瓷器撞击在地面上的琳琅之声。显然是有人在发了脾气,将杯盏一类的物事往地上摔去,胤禛一僵,便停下了脚步,那门口的小太监见了四爷来,刚跪下要通报,苏培盛抬头见了胤禛脸上神色,顿时抬手止住了小太监的动作,那几个奴才跪在地上,只能按照礼制默默地给四阿哥磕头。
胤禛并不看一眼,只大步向里走去,在正屋门口约有七八步远的地方停了停,门口婢女见了四阿哥,脸色一变,刚要出声,胤禛冷着脸亲自抬了手止住了。便听见里面一个女子声音冷冷道:“不长眼的奴才!这么烫的茶水也敢送上来!”,果然便有婢女的声音带着哭腔不住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福晋息怒!”,福晋冷笑着道:“怕是觉得在我这正屋里没了前程,这才没长眼罢!”。
这话说得就严重了,那婢女几乎吓死,不住地咚咚磕着响头,又有噼里啪啦的声音,是自己打起了自己巴掌。
又听福晋怒气稍减,声音尖锐地道:“自己出去跪到明日!”,那婢女哭着咚咚磕了几个响头,抽泣着出来了,猛一抬头见到院里胤禛一行人,只吓得呆住了。刚要跪下行礼,便被苏培盛手一指,差遣到边上去了。那小婢女愣了愣,仍然是不敢不给四阿哥行礼,便匆匆退到一边,对着这儿的方向仍然是规规矩矩磕了头,这才跪在院子里不起身。
胤禛见那小婢女也不过十三四岁年纪,还是孩子模样,眉心刘海梳得整整齐齐,额头上却是老大一个红印子,边上还有水泡,不知是不是被福晋扔出去的茶盏砸到了额头,又被滚烫的茶水烫伤所致。
他往日见到的福晋,从来都是沉默稳重,即使有情绪,也从来都是隐忍而沉默的,像今日这样焦躁而失态,却是第一次。胤禛微微摇了摇头,向屋子里走去,刚刚踏上台阶,迎面便飞来一只茶盏盖子,胤禛本能地向边上一闪躲,苏培盛口呼:“四爷小心!”,歪了身子去想挡在胤禛面前。那茶盏便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他眉骨上,只听“哗啦”一声,茶盏盖子直摔到了地上,碎成了千百片,苏培盛捂住眉骨,指缝里便有鲜血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