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戴家有男初长成,不知不觉,少年都已经变成了能撑起一片天的男人,我欣慰含笑,点头,熄灯睡下了。
我心中虽然因为再一次失去爱情而心痛,可戴荃的话又让我欣慰,到这个时代来,什么都没做到,唯独教出了好徒弟,也算不虚此行了。
我半梦半醒地阖眼潜睡,梦里尽是少年时跟爷爷回中国的画面,那些古旧的村落,那些遗留的东方文明,那些亭台楼阁,帝王将相,才子佳人,那些琴棋书画稀世珍宝,那些儒道佛语,那些市井人情,那些家族牵绊。
如同故宫里那幅镇国之宝上描绘的东方画卷,在我的脑海里一一展现着真实虚幻的电影。
当我醒来时,听到了阁楼下震慑耳畔的吵闹声,我担心的一幕终于上演,不是狼兆,不是我期盼中的男人,而是一个歇斯底里的中国老太太和一群显然很少出门的旧式家庭妇女。
我还没有下楼,便听到了那些不堪入耳的村话,大部分南北口音夹杂,我听不太懂,可还是能判断出什么狐狸精,贱货,妖女,这样的字眼。
在中国,有句古话叫多年媳妇熬成婆,最凶狠最难应付的往往是半老太太,这种女人辛苦了半生,什么都见过,什么都无所畏惧了,也最豁的出去,医学上叫更年期综合症,长期禁闭在家庭内的封建村妇更加难缠,这一点,我完全明白。
昨日我给狼兆的惊喜或许把他吓倒了,所以今日上帝给了我更大的惊喜。
“老太太,我们这里是药铺,麻烦您先出去,等我们先生起床,您上后面客房跟我们先生说话,好不,这,我们还要开门做生意呢。”
这位小脚老太太,穿着旧式宽大绣花衣袍,戴着抹额,梳着溜光水滑发髻,头上戴着南方少数民族银簪子的老年妇女更加激动,指使着身边的两个膀大腰圆的老婆子开始拆店,两个家丁护着两个年轻女人,有些羞涩,却也有些理直气壮。
这种时候,那就是说什么错什么,我偷偷从后楼梯下来,叫来一个伙计,让他赶紧去报官,但不要去热河大营,而是去道台衙门,花点钱打点一下,这种情况只有衙门的衙役能把这群女人弄走。
前面药铺大堂还在吵闹,街上看热闹的人山人海,已经挤得水泄不通,我当然很清楚,这种时候不能去找狼兆,要不我狐狸精的罪名就真坐实了。
前边白掌柜还在劝解:“老太太,您到底是谁家老太太,您这是听谁散布谣言,八成是认错人了吧,我们坐堂的先生是京城来的,怎么跟您儿子扯上关系了,我们先生可是太医院六品供奉,您儿子谁呀?”
“啊呸,你才认错人,我儿子谁,我儿子可是八旗大营副都统,如果不是那红发妖女勾引,能这么些日子不回家,让我两个媳妇守空房,这狐狸精可厉害,听说长着蓝眼睛红头发,八成是妖怪变的,你去叫她出来,我带了法师,今日要让她现原形。”
这种三角圆规架势的老太婆根本就是无理搅三分,更何况仗着风化道德,我当然不能出去跟她吵,但当我听到狼兆没回家,心里如同野鸽子腾空,跃动了半分。
就发愣的几秒钟,不知是谁眼尖,指着过道里叫了一声:“哟,这不就是那红头发狐狸精?”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急火攻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急火攻心
这下可算炸锅了,人群汹涌,看热闹的人群如海浪一般涌进了并不宽敞的惠仁堂药房,我也被这些市井乡民的群情激奋吓住了,还是戴荃反应快,几步从二楼跳跨下来,拉我要跑,把火铳塞我手里,摸到这东西,我手被铁器的冰冷激了一下。
谁知外头却有人敲锣打鼓,叫嚣着硬是从人潮中劈开一条通道,是热河道台衙门的差役到了,中国这个时候的民众是很怕官差的,闹事的女人婆子家丁也消停了些,大家都呆若木鸡,只有眼珠子乱转,看看这场风化闹剧会如何发展。
白掌柜习惯性迎上去,给衙役头头斟茶递烟,点头哈腰,把事情一溜说了,那衙役头儿一听宫里的六品太医,品级不高,可紫禁城里伺候皇帝的人,那还得了,管他什么风化狐狸精,把人群先驱赶了再说。
“得了,得了,得了,看啥热闹,都散了,人家一个老太医,到咱们这小地方造福群众,怎么还把人说成狐仙妖怪了,真是,这谁传的谣言,让老子逮住割了他舌头,都散开了,散了,看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