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摇了摇头,跟在甄刚后面,朝着七塘村小走去。
耳边传来了陈二娘和他们家邻居顾大嫂的话。
“女孩子家家的,读啥子书嘛!”
“就是。他们甄家就是穷大方。花了那么多钱供那个女人读那么多书,还不是便宜了别个!”
“你这么一说,你觉不觉得那个甄珠越长越像那个女的。”
“真的是也!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我越看越觉得像!”
“你说,那个甄珠,该不会是……”
“不得哟!梅子怀石头的时候,大家都看到的,马二爷一个月跑几趟,那股子中药味……啧啧……”
“你看到吴梅怀石头请马二爷,那吴梅怀老大呢?那个看到的?一年抱两个,那么巧?”
“那吴梅,忍得了?”
“女人,不都是那样?难不成还能离了?”
……
陈二娘和顾大嫂越说越起劲,甄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甄珠心里五味杂陈,面上确一点都不显。
看着甄刚越来越沉重的步伐,甄珠心里酸酸的。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想到这里,走出姚家村的甄刚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对甄珠伸出了手。
“前面还远着呢!路也不好走。”
甄珠笑了笑,把自己的小手放到了甄刚的大掌上。
这份父爱虽然不多,却依然厚重。
这年头,家家都不富裕,跟陈二娘一样想法的不在少数。就算有心让孩子读书,凑不齐书本费的也不在少数。
离开学还有两天时间,给孩子报名的却寥寥无几。大夏天的,一路上也没有几个熟人。
没有人继续提那档子事儿,父女俩之间的气氛再一次温馨和谐起来。
大手牵小手的走到七塘村小,大太阳已经挂在半空了。
老校长陆先生正和一个老者下棋呢!
眼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也没有剩下几颗,甄刚便拉着甄珠,找了块大青石坐下。
观棋不语真君子,甄刚虽然读书不多,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甄珠也乖乖的坐着,一言不发。
两老头看着这对父女,笑了笑,继续手谈。
不一会儿,陆先生就被将军了。
陆先生把棋子一丢,笑道,“算你赢了,我这儿还有点事儿,咱们改天再下?”
对面那个穿着白衬衣的老者挑了挑眉,“不就是报名嘛!不就是收两块钱,开张条子的事儿,用的了几分钟?我等你!”
陆先生摇摇头,“你说的轻巧,这丫头一看就不到年纪……”
白衬衣撇撇嘴,“七岁才能读书?什么破规矩,你三岁开蒙,不也桃李满天下?看看你这破地方,一共才几个学生,有几个女孩儿?还惦记你这破规矩,等明年这姑娘家里人后悔了,你这就等于误了这小姑娘一辈子。”
面对白衬衣的强词夺理,陆先生居然无言以对。
甄刚把甄珠往陆先生哪里推了推,憨笑道,“这孩子够岁数了,就是早产,长得小了点!”
陆先生顿了顿,对甄珠笑道,“小姑娘,用你的左手摸摸你的右边耳朵!”
甄珠顺从的伸出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边耳朵。
陆先生急了,“哎!不是这样,要像我这样……”
说着,把自己的左手跨过脑袋,放到了右耳上边。
甄珠有片刻的迟疑。
左手摸右耳基本上算是所有孩子入学的第一考,她在家也悄悄地试过,结果……
白衬衣也看出来了点什么,拉住陆先生的手,笑道,“你说了,人家小姑娘也照做了,人家没有做对,是你没有说清楚,可不赖人家,你可不能耍赖。”
陆先生看着棋瘾发作,胡搅蛮缠的好友,无奈极了。
“成!这一关算你过了!但还有两样你得做到了。”
甄珠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陆先生。
陆先生顿觉喉头发紧,头皮发麻,有一种自己在出尔反尔,无理取闹,被人抓到的窘迫感。
陆先生低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缓缓的说道,“这样吧!你去那边捡根树枝,从一写到十,再写下你的名字,我就收下你,怎么样?”
甄珠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