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没有变,你一直都是我的小王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凌御看着弟弟眼中的不安渐渐消散,又补充道:“这和哨兵向导之间的吸引,是不一样的。你是我的弟弟,是我最重要的人。”
凌辰仔细看着凌御的眼睛,片刻后,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
他这才松开手,乖乖躺回去闭上了眼睛。
凌御又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确定凌辰的呼吸变得平稳悠长,才替他掖好被角,转身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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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容昀枢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他放出白鹿,只见白鹿皮毛比之前光滑几分,鹿角上的裂纹似乎也少了几条。
在上一次任务中,直到结束容昀枢也只是A级向导。虽说检测出S级的潜力,却不知道为何没能到达S级。
之前容昀枢不在乎,但这一次,他需要彻底摆脱凌御的控制,就必须提升到S级。
凌御是第一军团的军团长,位高权重。他曾率领特种作战部队,在磐石要塞保卫战中,顶住前所未有的虚空生物潮汐攻击。
有这些功绩在,容昀枢作为他的专属向导,想要离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或许,得联络几个和凌御实力差不多的大人物。
容昀枢心中很快冒出两个名字,白塔执政官塞缪尔和第三军团的军团长兰斯。
不过,他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从小在垃圾星长大。
一年前才被凌御带到主星,除了固定的几个地方外,认识的人都没几个,更别说接触向塞缪尔和兰斯这样的人物了。
算了。
等联络白塔之后,大概是有机会见到塞缪尔的。
容昀枢起身,摸了摸白鹿,洗漱完毕后走下楼去。
他才走到餐厅门口,脚踝处就传来一阵轻微的瘙痒,低头便看到了那只蜜獾。
蜜獾的状态比昨天晚上好了许多,不再是狂躁的刺球。它用圆滚滚的身体蹭着他的裤脚,黑豆似的眼睛好奇的仰望着它,带着些许亲昵。
“回来。”
凌辰的声音从餐厅传来,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
蜜獾不情不愿地哼唧一声,一步三回头地跑回主人脚边。
容昀枢向前的脚步下意识顿住,身体微微绷紧。他昨晚的“粗暴”疏导,显然会让这小少爷记恨到现在。
要不,还是避一避,没必要撞上这火药桶,自找苦吃。
他脚步一转,却听到凌辰的声音再次响起。
“站住。”
容昀枢停下来,低着头没有说话。
“过来吃饭。”
凌辰的语气很不耐烦。他瞥了一眼容昀枢那副低眉顺眼,仿佛随时准备挨训的模样,心里莫名地更加烦躁了。
他讨厌容昀枢这副样子,却又似乎有些……可怜?不对,他只是被迫接受这个人的存在,为了治病而已。
容昀枢依言走向餐桌,习惯性地拉开距离凌辰最远的那张椅子。
“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会吃了你?”
凌辰皱着眉头,一股无名火腾腾往上冒。他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容昀枢的身体抖了一下,手指无措地攥紧衣角。他抬头飞快地看了凌辰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睛,声音细若蚊呐。
“嗯。”
这声回应与其说是承认,不如说是习惯性的顺从和恐惧。
凌辰倒是觉得他这副一惊一乍的兔子模样,莫名有几分可爱。他几步走到容昀枢面前,目光在容昀枢身上扫过。
“嗯?我记得你不是比我大两岁吗?怎么比我还矮大半个头?”
凌辰虽然自十二岁觉醒那年起,就被疾病困扰,但哨兵天生便身体强壮,五感通明。
他只有十六岁,身高却已经超过了一米八五,肩膀宽阔,虽然有些偏瘦,但比容昀枢还是要强壮不少。
至于容昀枢,本就是个向导,加之从小吃不饱营养不够,如今身高只到凌辰的下巴处。
容昀枢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垂得更低。
凌辰没什么耐心,一把抓住容昀枢的手腕。那手腕过分纤细,皮肤下的腕骨硌着他的掌心,触感细滑冰凉。
“啧。”
凌辰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声音,半拖着容昀枢,把人带到餐桌主位旁边,拉开椅子把人按了下去。
“以后,你就坐这里。”
凌辰坐回自己的位置,夹了个小笼包扔到容昀枢碗里。
“谢谢。”
容昀枢小声说了一句。
“不用谢我,你不多吃点,又怎么快点恢复……”说到这里,凌辰停了下来。
容昀枢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凌辰脸颊泛红,许久才别扭地说了一句。
“昨天的安抚效果不错,我看你没想象中那么没用,以后,只要,只要你不跟我抢哥哥,我会对你好的,我承认你是我的向导了。”
凌辰的语速很快,似乎要把这句话赶紧说完。
“……”
这熊孩子抽什么风?
容昀枢没接话。从之前的相处经验来看,凌辰忽如其来的示好,往往不是什么好事。
十几岁的时候紧接而来的一般是恶作剧,再大一点便是为了气凌御。
凌辰说完那句憋了一早上的话,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脸颊烫得厉害。
他不敢再看容昀枢,目光死死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那个土包子肯定很惊喜,要么是感激?
然而,十几秒钟过去,餐厅里只有餐具轻微的碰撞声和他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凌辰忍不住了,猛地转过头,“喂……”
他后面质问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凌辰看到容昀枢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对付那个小笼包。
他用筷子在包子皮上戳开一个小口,滚烫的汤汁涌了出来。他似乎很怕烫,对着汤汁吹了一口气还不够,又探出舌尖,极其小心地舔了一下勺子的边缘,似乎在确认温度。
凌辰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冲上头顶,耳朵里嗡的一声,仿佛瞬间失聪。不是发病时被无尽噪音撕裂的痛苦,而是一种被陌生滚烫的情绪瞬间淹没的冲击感。
他心脏狂跳,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奔涌,脸颊烫得仿佛能煎熟一个鸡蛋。
“你,你,你干什么!”凌辰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过度慌乱而变调。
容昀枢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浑身一抖,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
“对,对不起,我快迟到了,我先走了。”
他条件反射般地道歉,声音颤抖,随即慌乱起身,匆匆离开了餐厅。
餐厅里,只剩下凌辰一人,胸膛剧烈起伏。他看着容昀枢消失的门口,又看了眼自己因为激动微微颤抖的手,最后目光落在对面碗里那个被戳破的汤包上。
一股强烈的懊恼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愤涌上心头,他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碗碟叮当作响。
“果然是个讨厌鬼!”
***
圣所。
容昀枢踏进阶梯教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空气中弥漫着向导们特有的,混杂着各种精神体气息的柔和精神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