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系的新生今天要上第一节实操课, 陈乱打开办公室, 随手将夹克外套脱了挂在椅背上, 只穿着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窝进沙发椅里。
启微市的冬天很冷,学校早早就通了暖气,办公室里干燥而温暖, 刚才在室外冻的有些泛红的指尖此时也慢慢回温。
桌上摊开着备课本, 旁边是一沓新生入学体检报告, 以及刚送来的最新的新生体能数据排名。
江翎和江浔的名字紧挨着排在表头。
陈乱接了杯热水抿了一口, 目光落在表格上,微微挑了下眉。
没想到江翎的入学成绩虽然比江浔差了些许, 体能倒是要比江浔要好一些。
陈乱放下杯子,钢笔在修长的手指间转了两圈,笔尖在备课本的纸张上划过, 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门外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响起来。
紧接着就是肆无忌惮的开门声, 实木门板碰在墙壁上发出一声响。
声音不大, 但在安静的空间显得尤其突兀。
办公室的门直接被推开,来者连门都不敲。
陈乱握着笔的手指停顿在半空, 笔尖悬停之间在纸上洇开一颗墨点,随后笔尖又继续落下去勾划书写。
眼皮都懒得掀的陈乱翻过一页, 慢悠悠地拖着尾音道:“这么大动静,我还以为哪家拆迁队走错了门。”
作训靴子踩在地面上的声音靠近,裹着未散的室外的寒气,停在桌旁。
头顶落下来一声轻笑, 桌角的笔筒被一只手拿起来随意地看了看又放下。
“来挺早啊陈老师。”
“有事说事,没事出去。”
陈乱翻看着教案本,没有抬头。
一只手撑在了陈乱的桌边上,空气里香柏木与琥珀的味道卷着微凉的霜气铺过来。
手里的教案本被少年抽走。
陈乱捏着笔抬眼看他:“……你很闲吗江翎?”
“是啊,太闲没事干所以来给陈老师送早饭。”
面前的alpha一身黑色的作训服斜斜倚着桌子,抬手从背后拎出来个保温饭盒放在了陈乱面前的桌上,嗓音里带着些张扬的笑意:
“刚从食堂蹲着出锅买的包子和小米南瓜粥,趁热吃?”
陈乱看着桌上的饭盒愣了半秒,到底是接了过来打开了盖子。
算了。
就当是小混蛋青春期犯病吧。
过了就好了。
温暖的蒸汽腾上来,带着阵阵食物的暖香。
“哦,没改行去干拆迁,这是兼职外卖员了。”陈乱捏着勺子,挑眉看向江翎:“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
挑的时间还挺准,他前脚刚到办公室,后脚人就来了。
“你哪天上早八的时候吃过早饭?”
后者反问回来,身体往陈乱的方向倾了倾,缩短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目光落在陈乱浅色的唇瓣上:“怎么样?好吃吗?”
青年身上干净而温暖的气息随着身体的靠近递过来。
江翎姿态状似随意地凑过去,捕捉着陈乱身上的味道。
洗发水,皂香。
毛衣织物的暖香。
没了。
悬着的心落下来几分。
昨晚陈乱在酒吧里待到凌晨两点多才回家,偏偏酒吧监控里陈乱坐着的那个位置是个小死角,他们只能看到陈乱进了酒吧,而后又看到了周沛。
他们做了什么,一概不知。
他和江浔两个几乎一宿没睡好。
而且鬼知道江浔昨晚梦到了什么,一大早起来就浑身冒黑气,信息素乱得简直像提前进了易感期,压了很久才勉强平复下去。
“包子还行。”
陈乱咬着包子,又喝了口粥:“粥没有你哥煮的好——对了,你哥呢?”
“又问他,你就这么偏爱他吗?”
江翎有些不满地俯身凑近过来,脑子没嘴快:“他亲你可以无事发生,我亲你就要吃巴掌?”
勺子碰到粥碗的边缘发出一声轻响。
空气里寂静下来。
后知后觉的江翎手指僵硬地蜷了蜷,心头一突。
坏了。
然而下一秒,却见陈乱掀起眼皮,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擦擦嘴,看着江翎的眼睛,唇角挑起一个玩味的弧度:“怎么了?你羡慕?”
“?”
预想之中的低气压并没有出现,轮到江翎愣住了。
他眯起眼睛,试探性地又靠近了些。
撑在桌面上的手向前挪了些许,在距离陈乱的手一厘之遥的位置顿了一下,而后缓缓覆上。
舌尖抵着牙齿内侧,吐字间的呼吸温温热热落过来:“是啊,我羡慕死了。我挨了打还给你送早餐,你怎么补偿我?”
陈乱的眼睫垂落下来,在两个人交叠着的手上扫了一眼,重新抬起时眼底的笑意更盛,温度却慢慢转凉:“哦,你要补偿?想要什么?”
“我要……”
江翎压着陈乱的手背,垂眼看着陈乱说话间开合的唇瓣,呼吸缓缓追了过来。
“江翎,我提醒你,不要得寸进尺。”
那嗓音听起来似乎并不算太冷,甚至还带了几分好整以暇的温吞。
江翎握着陈乱的手指收紧了几分,没有停下,两眼一闭:
“我就、要、这个 。”
然而就在呼吸交融即将触碰到的前一秒,陈乱眼皮都懒得多眨一下,被江翎扣紧的手腕如同拂去一片碍事的落叶一半随手一翻。
动作快到江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掌中一空,瞬间被擒住了手腕向后反折。
被反拧住的腕部关节立刻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酸痛,江翎不得不抽着手臂将身体后仰想要挣脱,却又在不稳的踉跄动作中被陈乱抓住了机会,提膝勾住江翎用来支撑身体的那条腿用力一拖——
江翎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道狠狠向后掼下。
后背几乎是砸在了冷硬的桌面上,撞出一声闷响,震得桌边的那只笔筒都晃了一下,歪歪斜斜朝着地面跌落下去,却又在即将掉下去的瞬间被一只修长的手轻松捞住。
“驳回。”
陈乱偏了偏头,摁着江翎的手腕,居高临下地垂眼睨着被砸了一下还有些喘不过气的少年alpha,声音慢悠悠地飘落下来:“啧。”
轻飘飘的一声,带着几分嫌弃。
意思十分明显。
江翎的脸色立刻就涨红起来了,像是烧着了似的。
他刚想挣扎,依旧被反别住的手腕关节立刻就窜出来抗议的、难以忍受的酸疼,只得仰面躺在桌子上像条徒劳扑腾着的鱼。
“嘶……放、开!”
“就这?”
陈乱勾着唇角轻笑了一声,将手里的笔筒放回江翎耳侧的桌面,松了手拧住江翎的后颈衣领,提溜猫似的把江翎从桌上拎起来推开。
“以后少在我面前犯病。”
“……”
江翎站起来,揉着已经泛红起来的手腕没吭声儿,耳后已经泛起一片灼红。
陈乱倚着桌沿抱起手臂,顺手抄起钢笔在江翎的额角敲了一下:“听到了没,说话。”
江翎咬牙:“……”
耳朵瞎掉了,不想听清。
陈乱眯了下眼,看着紧绷着唇线像条倔狗似的江翎。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