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陈乱摇了摇头,朝沙发走去:“你们有没有看到……”
“鲜花是吗?”江浔打断陈乱。
“嗯?”陈乱抬眼去看江浔:“你怎么知道。”
“中午的时候家政阿姨有打电话过来,说家门口突然出现了很多鲜花,问我怎么处理。我让阿姨收拾掉了。”
江浔在黑暗中捉住陈乱的眼睛:“怎么了?送花的人你认识吗?”
不知道为什么,江浔的脸上明明没有什么代表着负面情绪的表情,语气也很平静,但就是莫名地让陈乱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
像是有某种冰凉的感觉蛇行一般爬过脊椎。
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嗯,收拾就收拾了吧。”
“我还以为是物业送的,纳闷了一下今年物业品味怎么这么差,不年不节的送一堆俗得要死的红玫瑰干什么。”
江翎哼笑一声,突然倾身靠近陈乱:“喂,陈乱,你又在外面拈花惹草了吗?”
“乱讲什么?”陈乱摇头甩掉心头那点莫名其妙的慌,推开江翎凑过来的脑袋。
如果周沛送的确实是红玫瑰这种意义非常明显的花束,那说明他确实还没有对自己死心。
那么……处理了也好。
“没有最好。”江翎靠回到沙发里,手臂搭在陈乱背后的沙发背上。
从远处看,几乎是以一种占有式的姿态将陈乱揽在了怀里一样。
“许个愿吧,哥哥。”
江浔把手里的生日帽子戴到了陈乱的脑袋顶上,手臂支撑在沙发上,手掌距离陈乱后腰处一掌之隔。
陈乱闭上眼。
许什么愿呢?
能重生到这个时代,亲眼看看他们拼命争取来的新世界,已经是命运给他的最大的恩赐了,他已经别无所求。
思考了许久,陈乱在心里默念道:
那就希望两个弟弟一生平安顺遂,也能得偿所愿吧!
他看不到,在他闭上双眼的时候,他两位亲爱的弟弟注视着他的目光。
那种目光是伊甸园的禁果,正在他意识不到的时候,朝着他伸展出了蜿蜒的枝桠,盘踞在绿叶之间的蛇正吐着信子,向他发出危险的邀请。
夜色渐深,陈乱已经陷入沉睡。
隔壁双生子的房间里依然灯火通明。
江浔抱着书坐在沙发里,看着怀里搂着毛绒抱枕正要休息的江翎,突然道:“江翎。你记不记得,你跟我打过一个赌?”
“嗯?什么?”江翎翻身过来看着他哥,已经有些困意的他看起来还有些迷茫。
“你说,如果周沛三个月后没有腻了陈乱,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已经快要去见周公的江翎猛地睁眼惊醒过来,“腾”地坐起身子:“我靠!”
江浔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看着表情逐渐崩溃的江翎,勾起唇角:“说话要算话。我赢了。”
“……”江翎咬牙,恨不得回到几个月前抽自己一巴掌:“说吧,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江浔放下书,回到自己的床上,按熄了灯光。
陷入黑暗的房间里传来江浔清淡的嗓音:
“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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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陈乱穿了一件红色的棉服外套,在院子里绵绒绒的雪层上打滚。
像一只撒欢的猫。
看见江浔和江翎出来,陈乱抓了一把雪,团吧团吧就往他俩脸上丢。
江浔闪得快,雪球只蹭到了肩头的衣服,江翎猝不及防之下,恰好被雪球滑进了衣领里,当场冻得一哆嗦。
目睹江翎像一只小狗一般抖雪的样子的陈乱当场躺在雪地里大笑出声,然后就被扑过去的江翎摁在了雪地里。
身穿红衣的青年仰面被扑倒,头发脸上甚至睫毛上都沾着雪粒,脸上带着不知道是笑出来的还是天冷导致的红晕,漂亮的眼睛正慵懒地半眯着看人。
而江翎跨坐在陈乱腿上,摁着陈乱的肩膀抓起一捧雪就要往陈乱衣领里塞,想要报复回来。
陈乱笑着挣扎起来,两个人在雪地里滚成了一团。
江浔远远地看着这两个幼稚的家伙,刚要叹气,一枚雪球就被扔过来砸中了江浔的脑袋。
不远处传来两个幼稚鬼混在一起的猖狂笑声。
江浔:“……”
江浔:“好玩是吧?”
平日里看起来总是清清冷冷的少年抚去头发肩头的雪花,勾起唇角,很快加入了这场雪地大战。
等三个人都玩累了,在雪地上躺成一排喘息着的时候,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惬意。
“走吧,现在出发,哥哥带你们去游乐园玩!”
陈乱打了个喷嚏,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不在意地爬起来,朝着弟弟们伸出手。
一手一个拉起来,三人走到江宅门口的时候,司机已经等着了。
红枫区距离极光区不远,车子开到游乐园停车场的时候刚好开园不久。
赶上放寒假,入园的人很多。
陈乱刚一下车,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
一抬眼,陈乱就看到江翎捏着他的手腕,撇过头:“看我干什么?这么多人,我是怕你走丢。”
于是,陈乱的另一边手腕也迅速被江浔霸占:“我怕你把我弄丢。”
陈乱:“……”
感觉原来很讨厌自己的弟弟变得粘人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看了看挤挤挨挨的人潮,陈乱最终点了点头:“也行吧。”
于是带着两个大号手臂挂件,陈乱第一次走进正常运转着的乐园。
陈乱第一次进乐园,是在13岁。
那时候他跟着基地里的大人去搜集物资,路过了一座早已废弃的乐园。
尽管过山车的轨道早已断裂倒塌,不再运行的旋转木马也锈迹斑斑长满青苔,乐园中心那座高高的摩天轮也沉默着,但那是陈乱第一次见到课本中描述过的对孩子们来说最快乐的地方。
13岁的他几乎可以想象,在荒兽入侵之前,这里能有多漂亮,多繁华。
过山车上会坐满惊叫大笑的人,旋转木马会播放着音乐悬挂漂亮的彩灯,摩天轮在旋转,上面也许坐着情窦初开的年轻男女,等待车厢抵达顶点的时候接吻。
可惜后来没过多久,那片遗址也被兽潮给毁掉了。
陈乱本来想找机会到摩天轮最顶上看看的。
“喂,喂。陈乱。”
有谁的手在眼前晃了晃,陈乱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
光怪陆离的童年幻想渐渐跟眼前的画面重合起来,竟然分毫不差。
而江翎凑到陈乱面前,正疑惑地看他:“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对着旋转木马露出来一幅……”
江翎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一幅这游乐场明天就要塌了的怀念表情。”
陈乱:“……”
沉默了一下,陈乱迅速调整好心情,掀起眼皮略带调侃地看着江翎:
“那倒不是。我只是在想像,你跟江浔小时候,一起坐在那个闪闪发光的粉红色小飞马上笑的样子该有多可爱。”
江翎闻言立刻露出恶寒的表情:“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坐这种东西的。小的时候也不会!”
江浔没说话。
但陈乱莫名的很难想象小江浔坐在飞马上开怀笑的样子。
非要硬想,他只能想到江浔冷淡的表情,跟可爱的彩灯飞马根本不相匹配。
于是三分钟后。
江翎坐在一台蓝色的飞马上,臭着脸抱着马脑袋,几乎要把脑袋藏到衣服里去。
蓝色还是他争取的结果,一开始给他的粉红色飞马现在正在江浔屁股底下骑着。
而陈乱坐在他们两个人前方的橙色小马背上,笑得一脸欠揍地举着手机,要他们比“耶”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