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先生手好了,他就不用帮这个忙了。
沈止手上的伤好的比脚伤慢多了,脚踝的扭伤不算严重,十来天的功夫,他已经行走如常。
手机嗡嗡一声,房东给他发来消息。
[沈先生,你要找的小阁楼找到了,离你现在住的地方不远不近,什么时候来看房?]
沈止回复:[我现在就出发。]
他对沈疾川道:“我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就把菜买回来了,你留在家里做题。”
“你一个人行吗?”沈疾川停笔,回头看着他的脚。
“已经好了,憋了好些天,出去透透气,”沈止一边说,一边穿上羽绒服,围巾口罩一个不落。
他站在玄关门口:“好好做题,不要偷懒,我是不允许员工休息的邪恶资本家。”
沈疾川:“请邪恶资本家回来的时候买点小油菜。”
沈止:“OK。”
他下了楼,将手抄进兜里,眯起眼对着苍白的太阳,缓缓吐出一口气,冷风一刮,他大脑都清醒了很多。
沈止不是真的外地人,对这一片很熟悉,顺着房东给的地址,走了二十分钟左右,找到了他寻的小阁楼。
是三楼的一间储物室,屋顶呈三角状,室内空间十八平米。
里面空无一物,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墙壁,只有一扇圆形窗户,对着外面的街道。
房东说:“怎么样,还不错吧,能符合你要求的,就这一处。”
“挺好,就按照信息上说的,准备租房合同吧。”
“好嘞!”
沈止推开窗户。
这里的房屋普遍低,三五层就算挺高了,站得高看得远,从这个地方往前看,能看到对面的街。
很不巧,看见了这样一幕。
对面的街上,一个背着书包的男生正闷着头往前走,而他身后跟着几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最前面那个,还伸手去扯男生的书包带,时不时往前推搡一下。
沈止慢半拍的认出来。
沈承宗?
哦……忘记了。
他这个时候也是个小可怜呢。
跟在沈承宗后面的好像是汽修厂的那几个人。
印象里,沈承宗原本和这些人可没有太多交集,看来他的穿越确实改变了一些事情。
房东还在跟出租人打电话,她转达出租人的话,结果说了三遍,沈止都没回答。
她连忙敲敲窗户:“沈先生,您干什么呢?”
“哦,”沈止从沉思中回神,片刻功夫,他已经想了很多,伸手拢了拢脖颈暗红色的围巾,嗓音淡淡:
“看热闹。”
他完全没有下去解围的意思,居高俯视,像是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第8章
“喂,问你话呢。”
街边,张严斌又推了沈承宗一把。
“你哥这个寒假去干什么了?为什么不来汽修厂打工了,咱哥几个还给他准备了礼物呢。”
沈承宗刚从竞赛班下课,正准备去给人补习,但是这几个人一直拦着他,他根本就没办法过去!
他缩在袖子里的拳头紧攥着,依旧低着头道:“他有别的工作,不去汽修厂了。”
“那怎么办啊,哥几个不就白费功夫等他了吗?”张严斌脖子一伸,故意往后吆喝,“好学生的时间值钱,咱们的时间不值钱呗。”
“真欺负人,好学生瞧不起人呢!”
“你哥在哪儿工作啊?跟我说说嘛,我去找他,不为难你。”
“我不知道。”
“不知道?真是兄弟情深。”
沈承宗是真的不知道!他原本是想问的,可是发现沈疾川是同性恋之后脑子就一团乱,后来开始上课,上课完了还要给别人补课,他忙得团团转,直接忘了个干净。
“你叫沈承宗,我听我妹说过你,说你脑袋笨笨呆呆的,丑得要死,拼尽全力也只是试图笨鸟先飞,跟你哥差远了。”
“你乱说什么!”沈承宗倏的抬头,压着嗓子道。
“哦呦,生气了。虽说你比你哥差,但也是个好学生吧,咱就喜欢欺负好学生,看看你书包里都有什么?”张严斌见他恼了,反而更来了兴趣,一把将他书包抢过来,沈承宗伸手去夺,却被张严斌的小弟拦住。
张严斌一边举高一边翻,最后直接把书全倒了出来。
哗啦啦,书页纸张撒了一地。
一本不同于资料题册的书掉了出来,书老旧的疑似从上个世纪淘来的,封面上印着几个字:《男同性恋的消亡》。
沈承宗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一句话脱口而出:“那是不是我的书,是我哥的书。”
张严斌倒是没多想,只觉得这书就是为了装逼才看。
他哼笑着展开封皮第一页,那上面用锋锐的笔触写着一句话:
[或许在未来,我心中亦有一处雪山,神圣高洁,我将把我一文不名的虔诚与卑劣的爱慕,奉为祭品,皆献于他。]
他不是没文化,只是高中辍学了,是以认得上面的字,还嘲讽了句:“用你说?看都看出来了,”他踢了踢写着沈承宗名字的散乱的习题册,瞥着上面的字,“你的字,比这上面的难看多了。”
沈承宗不动了,面无表情,袖子里的拳头越攥越紧。
张严斌把书甩地上,招招手,身后的小弟从手中提着的黑色袋子里掏出个装着黄色液体的矿泉水瓶:“送不了你哥送你也成,兄弟么,你这么讲义气不肯告诉我他在哪工作,那替他收礼也没问题喽。”
“喂!!”前面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那是一家三口人,前面疾步朝这边跑过来的,正是季溯。
他怒道:“你们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搞欺凌??还将不将警察放眼里啊!”
季溯跟一头小马似的一阵风冲过来,一把扒拉开张严斌等人,将沈承宗护在身后,怒目而视:“还不滚!”
他身后是是他父母,跟着他一起来逛街买东西的。
季溯跟沈疾川是好兄弟,当然认得他弟弟。
季溯爸爸是这一片的片警,他妈妈是二中初中部的教务主任,五口街这里的孩子没有愿意得罪他的。
张严斌暗道一声晦气,他连忙将那瓶黄色液体重新塞小弟手里,在季溯爸爸的呵斥声中,毫不迟疑地离开了这里。
季溯帮沈承宗把地上的书都捡起来装好。
“那张严斌真是个混账,你没受伤吧?”季溯父亲握住沈承宗的肩膀,“走,你去哪?叔叔送你过去。”
沈承宗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难堪中回神,他抱着自己的书包,走出好一段距离之后,才低声感谢。
“谢谢叔叔,是去给人补课,能赚点钱。”
季溯妈妈:“这么懂事啊。季溯,你跟人家学学。”
季溯哼道:“川哥家里情况你们知道啊,总不能只靠着川哥养家,他还有半年就高考了,承宗出来给人补课是帮他哥。”
“再说了,川哥前段时间不小心撞了个人,那照顾人家不得花钱啊?承宗这样也能帮着分担……”漆淋酒肆六衫7山令
“——什么?”
沈承宗猛地抬头,“我哥撞人了?!”
季溯愕然:“你不知道啊,你哥没跟你说?”
沈承宗嘴紧紧抿起来。
-
阁楼之上。
季溯一家把人领走后,沈止就看不见了,闹剧结束,他心中浮起遗憾。
还以为能看到沈承宗对着外人发火呢。
他跟房东打了声招呼,定好明天下午签合同,就准备去菜市场买点菜。
他年少之时,跟张严斌很不对付。
矛盾的根由在他高一那年的暑假,那时承宗也即将上高中,九年义务教育结束,上这里的高中要交钱,第一年花费尤其多些。
家里负担一个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和两个上高中的大男生,实在捉襟见肘。
他只能想办法弄钱回来,只是他那时不过十六岁,给人当家教,价格会被压的很低,所以他就去找厂子里或者网吧、夜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