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沈止已经无心跟沈疾川谈了,因为沈疾川越靠越近。
他在床上努力往后挪了一寸,避开过于炽热的气息。
他退一寸,沈疾川便进一寸。
由于他反应慢动作慢,后者甚至可以慢条斯理地欣赏他挣扎后缩之时,每一次蹙紧的眉,每一处细微变化的神情,每一根发丝的晃动。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偏偏身体肌肉是软的。
这说明哥对他潜意识里并不设防。
这比欲拒还迎还要勾引人。
沈疾川对这份独属于他的、来自灵魂本能的纵容和偏爱十分上瘾,这让他总是忍不住想试探、逼近纵容和偏爱的底线。
不过介于沈止身体不好,他倒没真的欺负太狠,他很有分寸的。
一只手已经探进沈止病号服里,贴在病人腰间的沈疾川如是想。真有瘾啊,不跟哥贴贴就浑身难受。
沈疾川真的已经非常克制了,要不是这样情绪刺激对沈止治疗有正向效果,加上他觉得他哥调戏起来着实美味,他早就坦白身份疯狂贴贴了。
沈止皮肤凉,对温度格外敏感,他忍住那股怪异的痒,别过头:“滚下去。”
沈疾川:“您对我说滚?好粗鲁。”
你不粗鲁?到底谁粗鲁??
沈止:“我想正常和你沟通,请你也正常点。”
沈疾川:“我有名字的,都告诉你了,怎么不叫?”
那是名字吗?
沈止:“你怎么样才肯离开?”
沈疾川逼近,脸跟沈止一指之距的时候,沈止单手撑不住了,往后倒在了病床上。沈疾川顺势下压,手掌撑在沈止耳侧。
“沈先生,让我亲一下我就下去。”漆凌久思陸姗漆散邻
“……你滚。”
“在你身上滚吗?不太行,还是等沈先生身体好了再说吧。”沈疾川无不可惜道,“给您三个选择,亲手,亲额头,亲嘴唇?您选一个吧。”
沈止定定看着沈疾川,胸膛起伏乱了方寸。
沈疾川好整以暇,眉梢眼角写满了暧昧,“选,三秒钟,您要是不选的话,我就替您选了。”
三秒。
沈止反应的时间都不止三秒。
说是选,其实根本没给选的机会。
沈疾川伸出手指:“一。”
“二。”
“三……”
叩叩叩——
“那个,”护士尴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很抱歉打扰二位,但是沈先生该打针了。”
“……”
房间里一片安静。
半晌沈疾川面无异色地起来,轻咳两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床上躺着的沈止已经闭上眼装死了。
显然沈疾川没给他装死的机会,自己整理好后,一手就将他捞进了怀里,对护士一笑:“不好意思啊护士姐姐,我哥哥害羞。”
护士干笑两声:“理解、理解。”
理解个鬼啊。
现在兄弟玩这么开的吗??
不是你们知不知道房间里还有监控啊,这些李医生会看到的!
心里的活动再丰富,护士面上也是一片平静,熟练地扎起止血带,在沈止手臂内侧注射推入,扎完后摁了个棉球。
“您帮他按一会儿。”
沈疾川:“嗯。”
这一小片时常被针扎的皮肤,青紫斑驳,针孔有的好几个挨在一起,晕开的青淤也都连成一片。
沈疾川敛了笑容。
细小的针孔像是腐朽木头上被蚂蚁驻空的蚁洞,莫名触目惊心。
沈疾川看了片刻,突然用自己掌心盖住这些针孔,脑子一抽,低吼一声:“传递!”
他要把自己的精气神和生气顺着这些针孔传输进去,让哥流失的生机和健康速速恢复!
兀自传递了一会儿之后,沈疾川在沈止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中挠挠头,自己也觉得尴尬,讪笑两声:“哈哈,中二病犯了。”
沈止:“……”
被护士这么一打岔,沈疾川也不逗沈止玩了,老老实实守着人睡觉。
他的小床比病床低了一半,盘腿坐自己小床上的时候,一趴,下巴正好压在病床上,还能握着沈止的手。
沈止睡着之前心想,这是最后一晚。
明天。
明天他一定把这小子撵走。
然而不等明天,今晚他睡着之后就发起了高烧。
可能是今天在住院区走了一大圈出了汗,也可能是他接触了一楼来来往往的人群,还没恢复到正常的身体免疫力低下,一下子中了招。
总之这场高烧来得又凶又猛,短短两个小时就烧到了将近四十度。
沈疾川守在他身边睡觉,本来就警醒,夜间听见呢喃低语的声音,一下子就惊醒了。
他以为是沈止做了噩梦,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自己困的不行,手却稳稳当当拍着沈止的肩膀,半睁着眼幼稚地哄:“不怕,不怕,我在这。小川一吹,噩梦飞飞。”
哄了两句,他习惯性揩油亲了亲沈止额头。
下一秒,他就被嘴唇感知到的不正常温度烫醒了。
瞌睡全没了,沈疾川清醒过来,床头夜间模式的灯照着青年的面庞,白日里苍白的脸此时酡红一片,鬓角的汗涔涔浸透皮肤,发丝贴在额间和侧颊,湿黏无比。
沈疾川心一沉。
怎么会发烧了?
“哥?”
他经历过大风大浪,沈止目前情况比之前好多了,他没有慌,而是快速摁了呼叫铃,然后折身回来,轻拍沈止的脸:“哥哥?”
沈止迷迷瞪瞪睁开一条缝,含糊说:“渴……”
沈疾川倒了杯温水过来,扶着沈止半靠在他肩膀上:“来。”
也不知道是头昏还是反应慢,沈止好一会儿才张嘴喝了几口。这期间,护士长过来了,带了两个护士,有条不紊的检查、测温,确定了沈止的情况:“高烧,需要挂水。”
沈疾川:“跟他十一点的时候打的针不冲突吧。”
护士长:“不会。”
他们交谈轻且迅捷,压低声音避免吵到睡得不安稳的沈止。
输液架挪了过来,点滴挂上,护士长询问道:“小沈先生,是留个护士在这里替你看他,还是你自己看他?”
沈疾川:“我自己来就行。”
护士长:“那等这一瓶快输完了,你按呼叫铃,我会进来给他换药。”
“好。”
护士们轻手轻脚退了出去,沈疾川此时完全不困了,他叹了口气,将沈止额头上的冰袋翻了个面,轻声说:“哥,你也太脆了。”
输液的那只手冰凉。
沈止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蹙眉表示反对。
沈疾川帮他暖了一会儿输液的手,就去了护士站要了个小暖水袋,垫在了输液管下面。
“睡吧,有什么需要的就动一动,不说话也可以,我能发现。”
高烧很不舒服。
沈止昏昏沉沉的,晚上睁眼过几次,每次都能看见那张跟他一样的脸。他没力气张嘴说话,但这人好像能读心一样,轻易就能get到他想干什么,需要什么。
口干、额头太冰、脸太黏了想擦汗…分外细致。
明明自己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儿,偏偏照顾人很熟练,还用那些幼稚的话来哄他,竟也不觉得说不出口。
他都二十八岁了,发个烧生个病而已,用得着这样被当成小孩来照顾吗?
一直到凌晨六点。
沈止那几大瓶药水挂完,沈疾川去食堂打了两份粥,自己切了新鲜水果,沈止吃了几口,就推开了沈疾川喂他的勺子,哑声咳嗽。
沈疾川:“呛着了?”
沈止摇摇头:“……你先去吃。”
沈疾川愣了下,不是别的,是沈止这次回答他的问题,只延迟了七秒,跟昨天前天相比,他的恢复速度简直是几何倍增长提速。
沈疾川不忘初心:“伺候金主是我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