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支吾片刻,沈疾川耳朵隐约发红,他又说:“我知道,沈哥你今天跟我坦白你应激之后会有错乱期也是因为这个,你放心,我清楚这些都是意外,绝对不会想一些不该想的。”
“……”
“我们是认了兄弟的,关系绝不会因为这样的事变差,变疏远!”
“………”
盯着这张少年气十足的脸。
沈止又开始耳鸣。
他伸手扶额片刻,惹得沈疾川又紧张起来。
“是不是不舒服?”
“我…我没事,你…你要不刷题去吧。”
“我不刷题,我今天陪你。”
“……”
沈止:“我困了。”
沈疾川:“那去睡。”
他伸手想扶沈止起来。
沈止躲开了。
他自己站起来:“脚上一点伤而已,不用你扶,感觉像是瘫痪了似的。”
“……哦好,”沈疾川又抢在他前面去了卧室,将地铺撤了,把床铺好,“地上还是太冷了,在床上睡比较好。”
沈止站在门口。
半晌,说了句:“小川,不用这么忙前忙后。”
沈疾川:“你现在还病着呢,等你完全好了再说。”
沈止扶在门框上的手指无声捏紧了一瞬,静了几秒,他说:“那不算病。就是应激而已,好得差不多了。”
沈疾川几不可查顿了顿,随后语气轻松:“是,我说错了。”
他敏锐察觉到了沈止对‘病’字的排斥,拍了拍手,“好了沈哥,可以睡了。”
沈止走过去,安静的躺在了床上,沈疾川没走。
“想说什么?”
“没什么,嗯……你想听故事吗?我在学校听了好几个特别有意思的故事。”
“不想。”
“哦。”
“想喝水吗?”
“不想。”
“要不要吃点水果,我去买一些,等会儿你醒了就能……”
“沈疾川。”
“嗯?”
沈止说:“你实在没事干,真的可以去外面刷题。”
“……”
沈疾川小小噎了一下,不吭声了,离开卧室。只是他没有将卧室的门彻底关上,而是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
他还是对昨晚沈止撞柜子场景留下了阴影,在他真的确认沈哥已经正常之前,不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他不太放心。
接下来的一整天。
沈疾川都没有闲着。
他出去买了一趟东西,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东西多但没花多少钱,都是蔬菜水果等日常吃的。
他把空荡荡的冰箱填满一半,又把地板拖了一遍,然后把买来的拼接地垫铺在上面。
地垫是很柔软的塑料泡沫材质,两块钱一块,完全隔绝了地板的凉意,赤脚踩在上面不会受冻。
他记得沈止脚上的伤穿鞋不方便,所以就用这些拼接地垫在沈止时常走的地方铺出来了一条路。
甚至考虑到他饿了这么几天肠胃可能会脆弱,中午和晚上的饭都很清淡。
洗澡水放热了才叫他去洗,浴巾和洗漱用品全都叠好放好。
他照顾到了沈止的方方面面。
可他越是无微不至,越是在不经意之时露出小心翼翼的态度,那种对待病人的小心——
让沈止越来越沉默。
其实沈疾川已经表现得很隐晦了,但奈何沈止更敏感。
这种特殊照顾即便只有一分,在沈止眼中也已经扩大到了十分。
他只能尽量表现出来正常,让沈疾川彻底相信他已经好了,已经没事了。
可沈疾川第二天仍旧没有去上学。
他借口学校消杀还没结束,留在了这里。
第三天。
沈疾川终于去上学了,但是他中午和晚上依旧会回来。
第四天。
沈疾川只有晚上才会回来了。
对待沈止的态度也恢复了正常。
沈止不由得松了口气。
第五天,沈疾川晚上没有回来,回了沈家休息,他不好一直待在这里的,他需要回家照顾柯朝兰。
但是仍旧会用手机给沈止发消息。
沈止的幻视消失不见,可以正常回复消息,但他耳边的幻听一直没有结束。
跟前几天比起来并不算吵,却犹如梅雨一样连绵不绝,像一根针一样扎在皮肤里,时时刻刻提醒他发病期没有彻底结束。
委实叫人烦躁。
沈疾川晚上不来了,沈止一边觉得这很好,因为小川相信了他的说辞,把他当成了正常人,一边又开始焦虑。
他坐在床边捂着脑袋,自言自语:“不可以,不可以。这样会显得很不正常……”
他想让沈疾川对他态度如常,又想让他对他格外关注。
他想让沈疾川离他远一点,避免发现他还病着,又想把沈疾川捆在自己身边。
沈止知道自己很矛盾,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和行为。
他联系人购买了一批东西。
又过两日。
沈止戴着口罩独自出门。
他去了五口街片区的街道办事处,以个人名义给街道捐了一批新的监控设备。
街道办事处的主任亲自迎接了他,十分热情:“沈先生!听说沈先生是外乡人,怎么会想起来给我们捐监控设备?”
沈止露出一个无奈的神情,“实不相瞒,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手机被偷了,就在前两天。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主任有点尴尬,这属于街道治安管理问题了,丢脸丢到外面的人面前,他将那个小毛贼骂了十八遍:“那沈先生的意思是?”
沈止:“我看了一下,五口街的许多监控都老旧损坏了,当然,就算是坏的,公家的监控也不能随便动。我捐的这批监控设备,是想请您动员一下沿街的商铺,让他们安装在自己店铺周围,既能补充公家监控的漏洞,也能帮助商家防止小飞贼。”
主任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笑道:“这是好事。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合理,我都会尽力的。”
沈止说:“想要安装监控的商家需要答应我一件事,我要监控后台四个月的管理权限,来找偷我东西的小毛贼。如果四个月还找不到,我就退出权限。”
“而且我承诺,绝不会保留监控视频超过七天。”
个人是不允许在公共场合安装监控的,这属于违法,但是这样操作的话,只要争得商户同意,倒也没什么。
这样占便宜的事,只要消息一放出去,主动来找的商户多得是。
反正监控只是对准店内和店外一部分街道,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对他们来说,开门做生意,这算不上侵犯隐私。
主任沉吟许久,起了点别的心思。
“主街那边偷盗确实多了点,尤其是偷电瓶车和偷电缆的,那边的监控我们之前安装过一部分,但有好几个关键的都坏了。沈先生捐助的监控设备,是只能商户用吗?”
沈止微笑,手指在五口街规划图上划了一道路线。
“我就是在这一段路丢的手机,只要这段路的监控可以覆盖,其他剩余的……您随意处置,而且我也不会要后台权限。”
主任很不好意思,谦让推辞了一番,最后被恭维的哈哈大笑,真是看眼前戴口罩的青年哪哪都顺眼。
两人在办公室里说了许久,在沈止说监控设备明天就会送到这里的时候,主任更是笑得十分和蔼可亲,最后亲自把沈止送出了门。
双手握住沈止的手,上下晃动:“多谢沈先生支援街道建设,这种共建民生的善举值得一面锦旗,不知道沈先生现在住在哪里,我找人给你送去!”
“……您太客气了,我也是为了我丢了的手机才无奈这样,那里面的东西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