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止的捣乱中,两人费劲千辛万苦,蜘蛛精千里跋涉,终于帮助唐僧走到了卧室里。
沈疾川:“不幼稚的沈先生,请您坐到床上去。”
沈止唔了一声,似乎是无意间将自己的膝盖顶入沈疾川的腿间,往上一抵。
嘶——!
沈疾川一个激灵,瞬间闪身想脱离沈止的桎梏,奈何被床角绊了一下,手中毛巾直接飞了出去,他摔在了床上。
沈止被他拽着也摔了下去,依旧死死压在了沈疾川背上。
两声闷哼。
沈疾川险些被棉被给闷死,努力把脸侧过来,长呼一口气,艰难道:“……哥,你起来行不行?”
有一说一,沈止就算再瘦,也是成年男人。
体重这样压下来,真够人喝一壶的。
沈疾川当然能推开他,但是沈止的一条腿还卡在他的双腿中间,他不敢乱动。
沈止:“不想起。”
沈疾川:“……”
沈止静静在他背上趴了一会儿。
一开始沈疾川还想起来,但是后来他也不动了,安安静静的趴在床上,听着他们两个的心跳逐渐变得平静而统一。
只是感受着这种同频的心跳,心里便油然生出一种静谧和完满。
“真的不起来吗?”沈疾川都有点困了,心想,要是就这样睡着了的话,他会不会梦见鬼压床?咾锕疑整理’蹊伶久思六衫漆叁伶
沈止:“有点好奇。”
沈疾川:“好奇什么。”
沈止:“小川有喜欢的人吗?”
“……”
两人胸膛相贴,在这一刻,沈止感受到沈疾川的心跳变了,不再和他在一个频率上。
只是一个问句而已,沈疾川狂乱失衡的心跳就再也掩饰不住。
沈止的胸膛清晰地感受到身下少年疯狂擂动的心脏。
紧接着,沈疾川猛然一动,将脸埋起来,装作不好意思:“哎呀哥,你怎么问这种问题?我不早恋的。”
沈止缓缓睁开眼,眼底哪有半分醉意。
他静了半晌,才说:“没有就好。”
他往旁边翻身,从沈疾川身上下来,仰面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后吐出一个字。
“困。”
沈疾川从床上爬起来,压住乱跳的心脏,他把沈止揪起来,摆正,严肃道:“不行,你今天还没吃药。”
他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连忙去倒了杯温水,把沈止要吃的药拿过来。
沈止吞下药,重新躺了下去。
渐渐地,药物攀爬到大脑神经,他的一切情绪都变得模糊、感知迟缓,像是被封进了木偶中,眼神也变得平古无波。
沈止闭上眼,很快呼吸匀长起来。
沈疾川将甩在旁边的毛巾捡起来,重新去洗了,把沈止上半身短袖扯下来。
赤裸胸/膛一览无遗。
沈疾川深吸一口气。
不可以乱想别的,不可以一口啃下去。
他目不斜视,从脖子开始往下擦,把酒气擦掉,似乎是觉得痒,沈止还躲了躲,沈疾川只好压住他的肩膀。
擦到锁骨处的时候,他蓦然顿住。
沈止皮肤因为常年不见光,显得很薄很白。
因此一点红就会很明显。
而此刻,他锁骨处赫然有几个极其刺眼的指印——
那是需要很用力才能在身体上留下来的痕印。
之前一直遮掩在短袖下面,已经消了不少,可靠近看,依旧可以看得出来。
“……”
空气在沈疾川周遭凝固。
谁的指印?
谁能在哥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
是谁?
酒吧里有人占便宜?
不不不。
哥不是那种轻易让陌生人近身的人。
黑镜么?
是了,那个黑煤炭是哥哥唯一出现在这里的朋友。
黑乌鸦送哥哥回来的时候,哥哥已经喝醉成这样了,肯定是他——那个黑土豆,在回来的路上,对哥他动手动脚。
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
哥哥是主动和黑鬼出去喝酒的,两个成年人,你来我往,你情我愿,甜甜蜜蜜卿卿我我变成什么风儿什么沙儿缠缠绵绵到天涯去了!
是啊,那个黑淤泥,不就是因为哥哥治病才来的吗?现在都康复这么久了,一个多月了,他竟然还在这里。
而且说感谢,隔了一个多月才感谢,才去酒吧和那人喝酒吗?
这极可能是拿来搪塞他的借口!
咕嘟咕嘟的浓醋在少年心里冒泡,沈疾川简直咬牙切齿。
他反复用毛巾摩擦着那一块皮肤,直到擦红、擦出红血丝才堪堪停手。
停手之后犹嫌不够。
沈疾川盯着那块锁骨皮肉,突然暴起,和小狼一样咬了上去,他齿尖啃咬,像是属于自己的肉被人抢走了,他要抢回来一样。
他甚至在唇齿间尝到了血腥气。
沈止隐隐皱起眉头,呢喃了一句:“疼……”
沈疾川猝然睁眼,猛地跌坐在地面上。
胸膛喘息不定,他看着昏睡中无知无觉的青年,先是庆幸沈止没醒,可很快,他就抿紧了唇,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混蛋。”他低喃。
冲动和理智在撕扯,渴望和伦理在纠缠,交杂处难以言喻的背德感和自厌感。
许久,沈疾川才从地面上坐起来。
沈止锁骨处被他啃咬的全是红痕,最严重的一处已经破皮了,在微微渗血,一片狼藉。
沈疾川再次俯下身去,刚才发疯的狠意全然消失不见,小狗一样舔舐这这片皮肉,宛如在弥补自己的错误,略显讨好。
酸和涩冲击着他的眼眶:
“你喜欢我好不好,你别喜欢别人。”
他没注意到,沈止眼睫在轻颤。
他还没有睡着。
为什么?
沈止被药物屏蔽了大半的情绪波动,依然隔着那层毛玻璃,变作细密的软针,钻入了肺腑中。
沈疾川原来真的喜欢上他了。
他似乎该很欢喜,因为他所有的渴盼,所有的妄念,在这一刻实现了,可——为什么?
他喜欢的应该是那个发病前的完美沈先生。
他呢,所有的不堪、不正常、懦弱的展露在沈疾川面前之后,怎么还会收获这种喜欢?
在沈止心中,十八岁的沈疾川是最有无限未来的时候,阳光、灿烂、光明,耀眼夺目。
穿越前,他沉沦在淤泥里无数次勾勒沈疾川的模样,他无数次想,沈疾川的一切都该匹配最好的、最完美的,稳妥的,没有任何牵绊,安然走在康庄大道上。
人在回忆自己最无法割舍无法忘怀的那段时光的时候,总是会添加各种各样的滤镜。
沈止在痛苦中描摹过无数次幻象的眉眼,在恨意和爱意之中,将沈疾川捧上心中最高的雪山。
——让沈疾川拥有一个最美好的未来。
这是他刻在骨头里的执念。
如果沈止没有复发,还是那个他自认为成功完美,对一切事情都游刃有余的沈先生,他会欣然拥抱沈疾川的喜欢,可当完美变成了现实,残缺暴露,他就开始下意识的缩进柜子。
沈疾川会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未来的。
小径分叉的花园里,他将走向另一条不同的路。
沈止不是应该被抛下吗?
在这段过去的时光里,他早就腐烂了。
他跟黑镜说,改变了沈疾川命运之后,他要去各个地方去旅游,其实是近乎冷酷地将自己划分成沈疾川可以独立生活之后要逐渐剥离的存在。
腐烂的该被遗弃,不该黏连在沈疾川身上。
他知道沈疾川对自己的未来寄予了多么美好的想象,当他回溯到现在,仰望着那些美好想象的时候,油然生出一种念头:我没有变成很好的大人。
我没有变成自己年少时期待的模样。
他曾问过沈疾川:如果你的未来没有成为你期待的样子,你会失望吗?
沈疾川说:会有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