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簇拥着他们的保镖已经停留在了拱门外,规规矩矩地一同守在外侧。
门口原来负责安保的异能者也来自于军方,身着笔挺制服,是难得的精神很饱满的门面。
看到他们这幅浩荡阵仗,倒也习惯,甚至还和领头点了点头,而后继续全神贯注地关注着来访的情况。
而认出二把手的基地众人,也是十分自觉地腾出一条快速通道,原先的叽叽喳喳顿时变得安静,还有活跃的冲着陆淮使眼色,让人赶紧推着大佬进来,别让人等急了。
陆淮为难地看了看孟静堂,因为有时他也摸不清这人是什么心思。
光风霁月的外表下,如此阴晴不定,也真的是很难伺候。
察觉到陆淮纠结着没什么动作,孟静堂半偏过来,冲他轻轻点头。
这“宠溺”的姿态可算是坐实了沸沸扬扬的传闻,于是陆淮也是忍着逃离的冲动、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般被人行注目礼,手头用力到指节泛白。
他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陆淮推着轮椅,暴露在面纱之外的灵动双眼尚算安分地粗略过了遍在场的人。
只能说无愧是曾经的第一会议室,敞亮宽阔得很,即使来了形形色色、来自天南海北的人,把座位填充得八九不离十。
还是剩下了很充裕的空间,可以让人尽情地活动和交流。
只是纵然心思浮动,所有人的关注点都有意无意,在这还没开始的时候已经环绕在最中心的汇报台上面。
陆淮还关注到钱迁也在,只是事情办得不好看来日子也不好过,在离中心远远的一个角落里怨毒地看着陆淮。
仿佛要把他的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陆淮被他盯得不适,只是人这样多,他又是扮演着这样一个背景板的作用,做出什么也不太好,只能按兵不动。
而且还有个更让他不知如何应对的人——君陌。
那人正长身玉立静默地待在南方领主的身畔,就只是远远对视上一刻,便觉那眼底仿佛浓墨翻涌,情绪稠得吓人。
简直像,要把他吞吃入腹···
前有狼,后有虎,陆淮佯装镇定受在孟静堂旁边。
此刻后来的队友不在,对方倒难得地给予了他一丝安全感。
只能说萧远不愧是原主角攻,登上汇报台的那一刻,无数道或探究或轻蔑的视线汇集过来,停留在他那张过于年轻的脸上。
但他笔挺的身姿并未被撼动分毫。
反而眼睛明亮炽热如火,说话咬字标准,思路流畅清晰,很快为来者勾勒出一张关于共建人类未来的宏伟蓝图。
“诸位,人类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我们必须牢牢地团结彼此,才能共同守护百千万代的宏伟基业,才能给自己、给亲人还有未来的‘我们’。”
“致以一个——可以不提心吊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未来。”
那真诚的态度,叫人深深地动容,在场有人已经落泪。
想到自己曾经美好、如今却已分崩离析的家庭,想到那无处不在可以夺人性命的威胁。几乎所有人都绝望地浮现过一个想法,要是死了,会否一切就可以停止。
而现在有人在试图带领他们,抵抗这样可悲可叹的命运。
往日已然暗沉不可追,为何他们不能莽着尝试这一次,左右横竖都是死,万一?万一就打出一片天,回到和平安全的时代了呢?
但光“画饼”是远远不够的,他们要改变、要结束这一切,得拿出实际的行动来,不是空口白牙就能让那么多异能者愿意加入这所谓的“堡垒计划”。
毕竟牢筑起工事,抵御无处不在的危机的路上,永远都要有人顶在前头牺牲。
人性从来难以推敲。
有些本来心思就在制作“方舟”,要抛弃母星的权贵已经一溜烟跑走。
萧远能做的,只有触动原本就心存希望的拿一部分人,他们留下继续听着、一同谋划着中央基地之后的布防和建设。
而须发皆白,却依旧精神矍铄的首领萧正则本人也拄着拐杖,慢步从后间走出来。
俯身眺望着众人,眼里皆是睿智和正直,几乎一个露面,便抚慰了许多逃难来的代表的心。
萧远搀扶着父亲在主位落座,父子二人共同加入到这一场重要的集会来。
陆淮对于这,据说是萧将军晚年通过基因工程培育出来的老来子有些感兴趣,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
剑眉星目,硬朗利落的面部线条,真是岁月静好、典型的中式帅哥。
外表也好,胸中也有丘壑。
当真不愧继承了萧家优秀的基因。
不料尴尬的很,就这一趟,反倒赶巧被人家抓了包。
陆淮赶忙急匆匆地收回视线,也不敢再到处乱瞟了,就静静地杵在原地。
像枚枝头抖动的杏花,被风吹着短暂露出清妙的正面,下一阵又倏忽着远了。
朦胧又惊艳。
萧远却实打实地被这有着纯澈眼睛的面纱美人瞅得一愣,趁着父亲在和德高望重的几位长者交谈,带着探究回望过来。
却遗憾地发现,陆淮已经不再对他感兴趣似的,头也不抬一下,羞涩地垂得低低的。
他也不好再做什么,只是心头,还是留下了一道香痕。
孟静堂在那边侃侃而谈,如同不需要思考的时间似的,对什么讯息的抓捕速度都很快。
在萧远和前来投奔的几位领主接洽、汇报当前的基地各项情况的时候,作为二把手的他对于涉及自己职责的内容可谓是如数家珍、对答如流。
陆淮害怕误事,只是无聊地杵在一旁,但被连累也收获了形形色色或好奇或不屑的探究目光。
强者引人注目,而身旁的蓝颜红颜,也将引来加倍的揶揄和窥探。
陆淮给了他们想要的反应,表现得婉转、瑟缩,当真如同一只可人的花儿,带着雨露颤颤巍巍,仿佛多被凝视片刻便会承受不住地躲起来。
实际上,他能敏锐地察觉到白发青年这样的一番表现下来,有些人的眼神显然就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原本因为孟静堂不良于行的孱弱外观,而对他轻视的那一部分,视线染上忌惮和敬意。
这种配得上地位的能力,果然就是击碎质疑的最佳良方。
陆淮厌烦这种被当作附属物的轻蔑感,他也想有受人尊重的实力。
可估计也只有他知道,这个位高权重的雇主,有着那样卑劣而不堪的心思。
孟静堂那厮简直就是个和莫承则不相上下、甚至更胜一筹的变态。
喜欢穿戴得再整齐正经不过,做的却是一些离谱的事情。
他的双腿很迟钝,知觉不起外界的一切。
便借着这个由头,让他沐浴完把脚搭在他的大腿上,不轻不重地…
踩他。
还给了个好名字,叫《康复训练》。
这个正经的名头原来在陆淮这里有着很高的地位。
因为他自己身子骨也不算爽利,典型的穷人命费钱身,工作之后才有法子跟着网上学点养生技巧,努力地把自己的小日子过的长久。
陆淮都很懊恼,一开始自己怎么会误以为孟静堂还是个正经人,认为那天初识只是误会,那些不堪入目的询问是孟静堂激怒他的手段。
他来的时候认真地本着人道主义和工作精神,要好好给他按摩穴位、热敷调养。
孟静堂却一直摇头反馈着:不够,不行,前二十多年的实证已经排除,这些轻飘飘的力道都没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