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自己也想着往上爬, 我也不会和你做这笔交易。“
“我操控棋子的方式多的是,下傀儡术寄生噬魂兽哪个保险的途径。你真笨,连是不是单纯的利用都搞不清楚。”
黑暗神祇似情人一般摩挲着陆淮的脸颊, 巨大的黑翼笼罩住他的身体, 可这在他的地盘中脆弱如同一片叶子的混血魅魔并不配合他的亲近, 甚至倔强地抿着唇。
陆淮单打独斗踩在钢丝绳上久了, 积攒着的愤懑燃烧起,也足以摧毁他的理智。
更何况即便他一直退一直退,赛诺依旧咄咄逼人。
陆淮最后一次耐着性子解释:
“我向你说了多少次, 祂找我没有交代什么事情, 只是为了了解教廷在各大陆的部署情况, 仅此而已。”
赛诺却觉得他连陈述事实都带着情感倾向, 强壮的身躯往下压的趋势更加明朗,给出的揣测也越来越过分。
“你确定么?兰斯真的没有给你下什么迷魂汤药?”
感受着陆淮和他几乎紧密贴合的手臂一寸寸地软了下来, 他俊美邪肆的一张脸上,浮现出一抹笑。
“是不是他兜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实则恋恋不舍你这乖顺的下属, 许了你什么好处?”
“没有。赛诺, 还请你明白一件事, 我一直有在为达成目标而努力,记得我们之间的契约!也遵循你的指令去找了希特, 只是没有一次就成功而已。”
“不信,你可以去找他。”
下一秒他便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往后一震, 陆淮感到自己被海浪拍在岸上无力的小鱼小虾,但他绝不坐以待毙。
针对着赛诺咬牙切齿、用仿佛要生吞了他的语气说出来的话,陆淮的回应是发狠地拉开自己的袖子,把那道暗红色的藤纹亮出。
“况且, 这不就是你控制我命脉的魔咒吗?一动忤逆的心思,不就只有一个结局。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背叛你,却疑神疑鬼,做出这副样子。”
那不详醒目的色泽如血,灼伤了赛诺的视线,令他冷却了些许,换来理智回笼。
反倒陆淮丝毫没有力竭之相,甚至把称呼换成了更为恭敬而疏离的版本。
“一直违约的,是您。所有你认为不可行的我都尽力规避了,您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如今走到这一步也是遂了您的心愿,不是吗?”
陆淮鲜少出现这样激动的时候:“我只能做到这样,我是你们眼中低劣的混血种,没有还手之力,又怎能与神明威势做对抗?”
他对现状不满已久,一直以来强行积攒着,把所有困苦往肚子里咽。
“对,是您对我有帮助没错,但是您和我都心知肚明,我们之间就是在相互利用。
所以,请不要以一种施恩者的口吻来怪罪和质询我。”
陆淮看到赛诺沉默不语,唯有嘴角抽搐,显然是积压着情绪在等他全部说出之后再发泄。
一阵无法言喻的疲惫袭上心头,陆淮回忆起从降生以来面对的所有事。
被抛弃、被一夜之间灭尽亲人,奋起直追,到头来却依旧要任人鱼肉。
他拢了拢因被神明大力拉拽而敞开的衣襟,干脆地闭上了眼睛:“杀了我。”
深邃的眉弓骨投出的阴影愈发显著,赛诺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
一时之间,陆淮好像看到了一头鼻子冒着气、怒不可竭的红眼公牛。
他却认不清时局似的,语气淡淡:“这或许才能让您解气,我们之间,也可以不再耽误彼此,我资质愚钝,难以承担大任。”
“陆淮,你疯了,竟然敢说这样的话。”
就连0359都在意识海里慌了阵脚:“淮淮,这家伙的力量过于逆天,要是真气起来动真格的,咱们的灵魂还没触发公司保护锁就会化为齑粉啊…”
它陪着陆淮一路走过这么多世界,向来知道宿主揣摩角色的能力绝对一流。只是见识广了之后,对于这样的犟嘴鸭子之后会遭遇什么便更易心领神会。
果然,陆淮破天荒地没有即刻回应,原因小系统也看得见。
它瞪圆了眼睛,眼睁睁地望着赛诺把着陆淮的脸、愤怒地咬破他的嘴唇,自己则在原地僵成了一只木鼠。
“你想得美,我就算杀了你,也会把你的尸体留在身边,天天对你做那种事,让你死了也不能消停。”
“你…唔…”
现在赛诺倒真把一切摊开来说,他对他的渴求可以说,比拜尔斯那疑似一时冲动的要真切得多,也骇人的多。
他拿起酒,掰开陆淮的嘴就往下灌,哪怕液体并没有进入口腔,而是顺着喉结流淌而下也没有停滞。
“之前邀请你喝,你一直没尝过。现在好了,一同品尝。”
而后亲自夺走这一口琼浆,弄的陆淮脸红脖子粗。
黑红色的纱幔之后,陆淮神志昏昏,仰着头承受着他的索取,直到忍受不住用力地推搡着赛诺的胸膛,白皙小臂处青筋崩起。
偏偏在感知着清醒远去的同时,还能通过斜侧方的那台落地镜照见自己的狼狈和沉沦。
陆淮仿佛来到了素未蒙面的魔界,望见了光怪陆离臆想中丛丛开遍两岸的彼岸花。
因为眼泪,那道瞳孔中影子已经不那么清晰,即使离他是那样近,而他也贪恋着温暖环着黑暗神祇修长的脖颈。
嗓子干涩得冒烟:“放开我,如果你还想要我按照你说的做的话。”
而赛诺似乎也冷静了下来,此刻的神情放在那张熟悉的脸上,好像势不两立的两位神祇再度回归到同一具躯壳上,他居然在说:“对不起。”
赛诺珍宝似的捧着他的脸,尽管这张以往多以柔顺居多的面庞,此刻是不情愿面对他的。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如果你愿意,可以成为我的神后,夺回神格之后,我会剖离一部分给你。”
陆淮别过脸去,半掉不掉的眼泪化作溪水,往下方滑坠。
“我什么也不要。只要自由。”
黑暗神祇静默了半晌,“好。”
月落日起,金黄色的光芒照入窗棂,生物钟一动,陷落在床上柔软被子中的陆淮便睁开了眼睛。
魔族生来秉承昼夜与一般圣灵颠倒的节律,不过陆淮在这一关上克服天性,已调整的很好。
只是,他这回没有像平日一样,起的迅速。
而是呆呆地望着自己伸出来的十指,修长好看,光洁如葱段,一点也没有落下被犬齿叼咬时不规则锯齿状的的粉红色痕迹。
陆淮双手交叠在小腹上,又发了一阵的呆,才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把新换洗来的祭袍穿到了身上。
今天又轮值到了西恩,她一如往常守在门口等着侍奉圣子陛下。
就是这回陆淮难得起的晚了些,而且心情貌似不太好,脸上也没什么笑容。
心中隐隐的担忧直到陆淮和艾莫狄亚谈笑风生,嘴角重新浮现出醉人的弧度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不开心?”艾莫狄亚慢条斯理地切割着银盘里的牛排,顺口问道。
一下便让陆淮像被触发了机关的木偶,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没,就是可能还有点起床气。”
陆淮一直在和拜尔斯委以虚蛇,打着成吨的太极。
所幸他和拥有压倒性力量,又随心所欲的赛诺不一样,那日的侵略性似乎只是个表象,骑士长待他再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措,而是像位忠诚的下属,按照他的指令去做。
就连坐在陆淮身边,都是圣子的“恩赐”,除了比从前亲厚些之外,是一口肉也没有吃到嘴里。
只是陆淮始终知道他就是颗随时会爆的定时炸弹,如若感受到一股特别灼热的视线的话,或许,他不需要刻意溯源都可以知道是谁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