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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度推开舱门的动作很轻,手上端着一个托盘,盘里是大大小小的碟子小碗。
他进来时第一眼看向边榻,没在棋盘上找到小鸟,其他东西也没动过,心思微动,脚尖一转就朝着床边走去。
果然,少年抱着被子半趴在床榻上,脊背微微弓起,被散落的长发遮掩了几分。
裴度把托盘放在床边的案几上,伸手将沈溪年蹬到后腰处的被子轻轻往上提了提。
“溪年?”
沈溪年本来就没怎么睡着,只是迷迷糊糊不想醒着晕船。
听到声音,他动了动四肢,脸颊猛猛在被子里吸了一下,仰起脸,就看到被子味道的主人正坐在床边,眸光微暗地注视着他。
沈溪年瞬间清醒了。
他手忙脚乱着把被子往身子底下塞,试图在毁尸灭迹后当做自己刚才的痴汉行为从没有发生过。
裴度按住了被沈溪年粗鲁揉搓的被子,再次往上提了提。
沈溪年这才意识到,他这会儿浑身上下,连条内裤都没有,又乖乖把被子拢到身上乖巧躺好了。
裴度的手指捋过沈溪年挡在脸颊边的发丝:“我问了子明,他说实在晕船的话,含一片生姜在口中,按一按穴位,会好很多。”
裴度并不是第一次南下,也不是第一次走水路,但的确是没怎么晕过船。
反而是隋子明,第一次上船的时候据说头晕干呕,上吐下泻了小半个月,用了各种招数才让身体适应了船上的生活。
“不要。”沈溪年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里满是对生姜味道的嫌弃,“那我宁愿吃梅子。”
话音未落,一颗腌梅子就被送到了沈溪年脸颊边,轻轻贴了一下。
沈溪年侧过脸,看了眼裴度,不情不愿地张嘴含住了腌梅子,却故意咬着牙齿不往嘴里送。
蜜饯梅子这种东西沈溪年小时候吃的可太多了,还都是在吃过药之后吃的。
所以即使最开始的时候还会期待这种酸甜味儿,到后面药吃多了,沈溪年就连带着也有些迁怒蜜饯梅子,越来越不爱吃。
沈溪年小时候是那种给药就会乖乖吃,给蜜饯梅子也会甜甜笑着说谢谢娘亲的性格,因为生而知之,懂事早,知道谢惊棠养大他真的很不容易,所以谢惊棠几乎没见过沈溪年使小性子。
但当了一回小鸟,沈溪年的脾气算是被裴度养出来了,不喜欢听的话不听,不想干的事不干,不想吃的梅子就是耍赖不吃。
就不吃。
沈溪年阳奉阴违地含着梅子,打算等一会儿裴度转过身就偷偷吐掉。
恩公还能掰开他的嘴检查嘛!
裴度看着沈溪年脸上的小表情和滴溜溜转着的眼珠,哪里不知道沈溪年打的什么主意。
“含进去了?”裴度的指腹还抵在沈溪年的唇边,轻声问。
沈溪年连连点头,含糊着应:“嗯嗯!”
压根没敢张嘴,生怕包着的梅子掉出来。
裴度垂眸看着少年鼓着腮帮,眼神飘忽不定,时不时偷瞄自己一眼,那点小狡黠全写在脸上。
他也没点破,只是抬手,指腹轻轻蹭过沈溪年的唇瓣。
沈溪年以为他要收回手,唇角已经微微翘起,却不料裴度原本只是轻轻抵在他唇边的手指突然按下,稍一用力,便叩开他的牙关姿态强硬地探了进来。
刚从外面回来,裴度的指尖微凉,那一抹凉意触到温热的舌尖,惹得沈溪年猛地一颤,想往后缩。
但脑后却是床榻枕头,根本退无可退。
裴度的手指似乎也染上了腌梅子的甜酸气,带着梅子表面的糖渍,一点点将梅子往沈溪年嘴里推。
他的指尖偶尔蹭过沈溪年的牙龈,惹得沈溪年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不由自主地仰起头。
这样的姿态太过羞耻,梅子表面的糖渍融化,那股酸味儿也跟着化开,沈溪年有些挣扎,舌尖找到那颗梅子努力往外面顶。
裴度的手指在沈溪年口中轻轻搅动,擦过沈溪年的舌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推着梅子往里侧一点点碾。
梅子越是往里,沈溪年吞咽的动作便越是不受控制,绷起的脖颈显得愈发白皙修长,喉结急促地上下滚动着,身后白色的长发落在颈间肩头轻轻颤抖,绽放出一种惊人的昳丽。
直到梅子被稳稳按在舌根处,那股刺激口水不断分泌的酸味已经完全充斥在唇齿间,沈溪年才停下挣扎,脸颊涨得通红,眼眶因为感官的刺激微微泛红,带着反抗失败的不服气。
裴度缓缓抽出手指,指尖还沾着些许濡湿的水光。
他抬手捏住沈溪年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着少年细腻的肌肤,语气带着几分强硬,却又透着不加掩饰的温柔:“听话,含一会儿,等不晕了再吐。”
沈溪年含着梅子,舌尖能尝到浓郁的甜酸,那股滋味顺着喉咙往下滑,竟真的压下了几分晕船的恶心。
他轻哼了一声,没再反驳,只是鼓着腮帮,嘀嘀咕咕道:“不解风情……哼。”
一般人不都是会亲上来,接一个梅子味儿的酸酸甜甜的吻吗!
哪有用手的。
不!解!风!情!
沈溪年伸手捞了裴度的衣袖过来擦嘴,心下满是腹诽。
恩公真的是平日里白看那么多话本子了,压根没学到几分风月劲儿,等到了美人如水绕指柔的江南,他一定要给恩公好好补!补!课!
裴度好脾气地任由沈溪年用他的衣袖擦口水,耐心等沈溪年动作完,才从袖中取出一方素色锦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
帕子从指根开始,轻轻裹住方才探入沈溪年口中的那几根手指,一点一点细细擦拭。
裴度垂着眸,一举一动带着几分慵懒的味道,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矜贵与蛊惑。
沈溪年原本真没觉得刚才两人的动作有什么,但这会儿看着裴度擦拭手指的动作,越看越口干舌燥,回想方才两人的动作,后知后觉感觉到一股涌上来的燥热。
腌梅子的甜酸味儿还残留在口腔中,沈溪年看着裴度的动作,方才手指搅动的侵入感仿佛顺着梅子的酸味儿再度翻涌上来。
察觉到沈溪年的目光,裴度眸光微动,擦拭的动作越来越慢。
这人的动作不急不缓,连指缝都未曾放过,锦帕摩擦指尖的细微声响,饶是沈溪年对裴度的恩公滤镜再重,也看出了几分堪称恶劣的戏谑意味。
沈溪年一把夺了裴度手里的帕子,动作飞快地用力搓干净裴度的手指,把帕子往旁边的铜盆里一丢,恶声恶气道:“好了,擦干净了!”
裴度轻笑:“嗯,谢谢溪年。”
又是一阵脸红心跳的沈溪年:“……”
他往被子里缩了缩,把自己包成一个被子卷,挪进床榻间背对着裴度面壁自省。
坏了,恩公在这方面好像是天赋型。
不能让恩公再学了。
应该补课的明明是他才对啊!!
***
那日之后,或许是被转移了注意力,身体不再抗拒,沈溪年逐渐适应了船上的颠簸晃动。
就着梅子,沈溪年逐渐不再反胃干呕,从能喝些清粥到正常进食。
到后来,沈溪年甚至能变成小鸟飞到船外面疯一圈,刺棱着一身鸟绒回来,潮乎乎的就往裴度袖子里钻。
每当这时候,裴度就会给小鸟擦擦干净,然后当着小鸟的面换身干净的衣服。
沈啾啾会用翅膀假模假样地捂着眼睛,实际小黑豆眼透过羽毛边缘,盯着心上人看了个爽。
……
几次换乘过后,裴度和沈溪年停船靠岸,抵达姑苏。
码头边的河风呼啸,沈啾啾在裴度肩上站得挺胸抬头,俨然是一只经历过大风大浪洗礼的啾了。
这次两人出来身边并没有带人,裴度又刻意收敛了气势,不论谁来看都只是一个模样清隽的,养着一只毛团子小鸟的读书人。
裴度正准备找个客栈落脚,洗漱换衣休整过后,再给林家递上拜帖。
如若……如若林家不愿见他,也不过是林家拒绝了攀附关系的外人,不会让其他别有用心的人瞧去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