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恩公是个没有内力的读书人唉。
身材好好。
小鸟羡慕。
感受着贴近肌肤的热度,裴度话音一转:“找不到也没关系,子明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
这话听得小鸟越发内疚。
“啾啾啾!”
一定能找到的!
裴度终于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将小鸟轻放在枕边,跟着躺下来。
沈啾啾看看裴度,直觉恩公距离完全被哄好还差那么一点点。
枕头上的鸟球球想了想,一点点靠近裴度的脸颊,小脑袋先是蹭蹭恩公的鼻尖,柔软温热的触感一路向下,停在恩公的颈窝里。
之前沈啾啾不是没有尝试过换个地方睡,但裴度在这方面有种莫名的坚持,宁愿和小鸟在晚上进行持续斗争,也要把小鸟重新放回枕头上。
但这次,裴度却微微抬手,手指轻盖住埋在自己颈窝的小鸟球,嗓音温和:“好了,睡吧。”
沈啾啾轻啄了几下裴度的指尖,给了裴度只有小鸟知道的晚安吻,心头窃喜着闭上眼睛。
“啾啾~”
恩公晚安~
半个时辰后,裴度睁开眼,眼神清明。
沈啾啾正靠在裴度的颈窝里呼呼大睡,从一开始的蜷成鸟球,已经睡成了完全放飞的舒服姿态。
小鸟的翅膀打开,鸟爪朝上,毛乎乎的肚子上下起伏,尾巴毛也散成了一把小扇子。
裴度用手心接住小鸟,动作轻柔地将小鸟放在枕头上,掀开旁边背着的帕子盖在鸟肚子上。
似乎感觉到身下的触感变了,沈啾啾的鸟爪下意识在半空抓了抓。
精准抓到了裴度适时伸过来的手指。
小鸟抓着恩公的手指,过了一阵,鸟爪一点点松开,重新睡熟了。
裴度重新将床帐合拢,披了件外袍,缓步走去书房。
啾啾的确是裴度能夜晚安眠的唯一良药。
多年前的那场火烧尽了曾经那个真正光风霁月的裴扶光,造就了如今的裴度。
这么多年过去,一夜又一夜熬过来的裴度做不到安睡入梦,却最是清楚该怎么让自己始终清醒。
……
需要上朝的裴度仍旧醒得很早,沈啾啾听见床帐外的动静,迷迷瞪瞪睁开眼,正准备从床帐边缘钻出去吓恩公一跳,就感觉胸前好像多了一点重量。
嗯?
小鸟坐起来,低头用鸟喙轻轻啄戴在脖子上的金项链。
和之前的那条项链很相似,为了适合小鸟佩戴,项链本身很细很轻,如果不是吊坠,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只不过这条项链的吊坠不再是蓝宝石,而是一块只有一半小拇指甲盖的白玉,透着淡淡的粉。
沈啾啾是非常识货的小鸟。
虽然这块玉被尽可能削得很薄,但这么晶莹剔透毫无杂色的羊脂白玉本就难得,更别说还透着明显的浅粉色。
这并不是边角料,而是取了一块玉最精华的地方。
甚至就这么一丁点大的玉,似乎还被雕刻出了形状,并不是寻常的形状。
床帐昏暗,沈啾啾努力扭着脖子,也没能完全看清这块玉坠上的刻痕。
床帐被掀开,裴度站在窗边,温笑着看向用鸟喙啄玉坠看的小鸟:“醒了?”
“啾啾!”沈啾啾飞出来落在裴度肩膀上,挺高胸脯展示自己胸前的项链,“啾~”
这是给小鸟的吗!
裴度走到穿衣镜前,抬手将小鸟胸前的项坠反过来,正面朝上:“前段时间刻好的。那根项链既然找不到了,正好换一条新的送给啾啾。”
哇!
沈啾啾整只小鸟都快贴在镜面上了。
虽然铜镜算不上特别清晰,但足够沈啾啾看清白玉项坠居然被刻成了一只毛团子小鸟的形状!
虽然受到玉坠大小的限制,小鸟雕刻并不是那么的精细,可神态却栩栩如生,宛如另一只沈啾啾。
臭美的小鸟在铜镜前扭动身体,左看右看,张开翅膀转圈看,喜欢得不得了。
“喜欢吗?”
一身绯红官袍矜贵温和的裴度站在小鸟身后,手指在小鸟脖颈后停留了一下,似乎在调整项链的位置,而后手指尖顺着往下,摸了摸小鸟的脊背。
沈啾啾大声:“啾!!”
小鸟喜欢!!
“啾——啾啾啾!!”
超——喜欢的!!
得了新首饰的小鸟一路上阳光快乐抑扬顿挫地唱着歌,平等地朝着每一个遇到的人炫耀小鸟的新项链。
如果对方没夸到小鸟吊坠,还会用鸟喙叼着让人看,被夸了就绕着人飞两圈,然后转身飞回裴度的手心里。
裴度就这么捧着这只兴奋的鸟团子,周身气场也越来越温柔。
陪着恩公用过早膳,沈啾啾挥着翅膀送恩公出门。
裴度前脚离府上朝,沈啾啾看了看时辰,见天色已亮,后脚也出门往驿站飞。
走的时候还没忘记翻出个小荷包,塞两根肉干装着抓在爪子里。
娘亲似乎没有养鸟的经验,不知道啾啾是吃肉的。
但是没关系,啾啾可以自己带干粮。
小鸟,懂事!
***
大清早的,天刚蒙蒙亮。
西域使团昨天才到京城,今天难免修整休息一番,驿站里没什么人走动。
沈啾啾身姿轻盈地掠过树梢,落在谢惊棠的房门前。
房门锁着,沈啾啾改用鸟喙叼着荷包,蹦蹦跳跳着绕过房门,跳上窗户,探头发现昨天鸟钻出来的窗户纸还没被封上,一个窗纸洞就那么敞着。
估计是时辰太早了,还没来得及补。
正好。
小鸟叼着荷包往窗纸洞里用力塞,准备原路返回。
但荷包另一端感觉好像卡到什么东西,半天塞不进去,沈啾啾索性用脑袋直接顶着荷包,鸟爪抵在窗棂上猛猛一个用力。
卡在荷包前的力道一松,用力过猛的沈啾啾连鸟带荷包翻滚着撞出窗户纸。
……精准撞进了鸟笼里。
沈啾啾抱着自己的小荷包,啾脸呆滞地看着鸟笼外眉梢轻挑的谢惊棠。
沈啾啾终于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在哪了。
他刚到裴府没两天就被看破了身份,之后一起生活,平常和恩公的对话也都过于丝滑。
以至于沈啾啾完全没意识到,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怀疑来到身边的小鸟有人类的灵魂,并且还能啾语十级的。
好消息,小鸟找到娘亲了,娘亲还对小鸟提出了领养邀请。
坏消息,小鸟被当成真小鸟塞进笼子里了。
等了小鸟一晚上的谢惊棠关上鸟笼,而后坐在左边,双手交叠放在桌前,笑吟吟道:“大祭司这么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小家伙,你还真是一只小鸟细作啊?”
沈啾啾:“?”
谁!
谁是小鸟细作!
沈啾啾把怀里的荷包往旁边一推,气势汹汹地站起来,翅膀叉腰正准备啾,忽然想到自己来使团的另一个目的。
除了来找娘亲,沈啾啾也有点怀疑娘亲出现在京城是被人蒙蔽,所以小鸟的确是想着偷听或者偷偷探查点什么,好回去和恩公告状。
呃……
倒也,的确……
……不能说自己不是小鸟细作。
沈啾啾理直气壮的气势瞬间一弱,准备叉腰的小鸟翅膀也耷拉了一下。
假装忙碌的在脸上擦来擦去。
有点尴尬。
要不,吃点什么吧。
小鸟避开娘亲的目光注视,硬着头皮从小荷包里抽出一根肉干,鸟爪抓着递到嘴边,一点点撕着吃。
谢惊棠:“……噗。”
被这小家伙萌的险些没绷住兴师问罪的表情,谢惊棠伸手在桌子底下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才勉强继续板着脸审问小鸟。
“说,你是哪家的小鸟探子?”
沈啾啾眨巴着小鸟眼睛:“啾啾啾。”
啾啾回答了哦。
但是娘亲听不懂可就不管啾啾的事了。
所以说,审问一只小鸟真的能得到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