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
下午隋子明从校场回来,看到府里冷不丁多出一个沈溪年,只是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就大步流星走过来给了沈溪年一个熊抱。
“好小子,真不错!”隋子明捏了下沈溪年的肩膀,被沈溪年没好气地打掉爪子也不生气,笑嘻嘻道,“瞧瞧你这小身板,明儿开始跟着我锻炼身体得了。”
沈溪年心思一动,真觉得还行。
就是这个一起锻炼的人选得变一变。
他觉得恩公就很不错~
“对了,之前你拜托我的那件事,我大概有了一个完整可行的章程,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沈溪年把凑过来的隋子明推远了点,“你有门路能买到马吗?要那种耐力好的,能长途运输的。”
之前沈啾啾做了好几个方案,都被他自己给否了,主要是隋子明那边的伤兵实在是数量有点过多,安插进铺子里其实并不稳妥,怎么看都有些可惜。
直到那天看见了那匹顺拐马,沈啾啾脑子里才突然有了想法,之后慢慢捋了捋,觉得真挺可行的。
隋子明:“马?骡子倒是还行,马有点不太好办。”
大周朝本就缺马,在骑兵上更是弱势,民间想要买卖马匹便更不可能。
沈溪年挠挠脸颊,拽着隋子明就往谢惊棠的院子跑。
隋子明总算是在府里遇到一个比他还莽的了,要不是下盘功夫稳,险些被沈溪年拽一个趔趄。
他新奇嘶了一声:“你力气还挺大啊。”
沈溪年没理他,探头进去瞅自家娘亲。
谢惊棠一见他就笑了,调侃道:“怎么没去书房,又来我这了?”
沈溪年假装没听懂娘亲的意有所指:“娘亲娘亲,我想买些马做一桩生意,娘亲有办法吗!”
谢惊棠揉揉自家儿子的脸蛋:“咱们乖宝想要,没办法也要有办法。”
“不过马的话,你们得说说想做什么生意。”谢惊棠示意沈溪年和跟在后面的隋子明进来,“我本来是想过段时间去太原做马场的生意,如果合适,合作的事儿好说。”
***
把之前遗留的事情一件一件解决,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沈溪年忙了一天,也就把裴大人晾了一天。
刚刚被直球表白,就一整天没见到人,裴大人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但裴大人的嘴是很硬的。
沈溪年不来,他也就忍着不去找人。
就这么听暗卫说少年满府上下的跑,就连后花园养着的麻雀都不忘用新身份去打个招呼,一边看公文一边闷在心里无声低哼。
……
灯亮影斜,院笼夜凉。
裴度从书房出来往内院走,一个人走进寝室,裴度这才意识到,今晚他没有小鸟了。
迟疑片刻,裴度还是没有叫人来点安神香。
在没有小鸟啾啾声围绕的安静洗漱过后,裴度换好里衣,正准备安寝,窗户就被从外面轻轻叩响。
裴度自己都没能意识到,他打开窗户的反应,比方才洗漱换衣的动作快了不少。
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黑发的少年从窗口冒出脑袋。
“恩公,我想了一下,不睡觉对身体不好,你白天又要上朝又要处理公务,这样绝对不行的。”
“我问了大祭司,她说我变人的契机来源于恩公,如果想要变回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能在小鸟和人形之间来回切换,那真的就皆大欢喜啦!”
“所以……要不然,恩公努努力,想想看能不能把我晚上变回小鸟?”
“作为一只单纯的治病小鸟,我会很矜持很乖巧很敬业的,绝对不会趁机轻薄恩公。”
沈溪年双指并拢,抬手抵在耳边,表情郑重其事。
“我发誓!”
第63章
沈溪年趴在窗户上,眼神真诚,表情乖巧。
裴度站在房间里,目光审视地看着沈溪年。
四目相对,沈溪年没退,裴度没回避。
谁都没挪开视线。
过了好一阵,裴度后退两步:“你把我教你的法子,反过来用在我身上?”
该如何观察对方底线,与人谈判,拿捏对方,这些都是曾经裴度教给沈啾啾的东西。
彼时的裴度带着小鸟在府中看人,一个猜对方的性格和当下的烦恼,一个给出答案不吝夸奖与指正。
现在,裴度知道了,沈溪年的确学的很好。
甚至都已经能用在他的身上。
“学以致用呀。”沈溪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语气带着点笃定,“恩公不高兴吗?”
裴度是那种就算闷骚被说破也不会回应的性子,从窗边走开了。
沈溪年反手帮裴度把窗户关好,然后特别顺溜地小跑到房门口站定,胳膊上还挎着一个小包袱。
裴度刚一打开门,沈溪年一个低头就从裴度胳膊下面钻进去了。
沈溪年:“快关门!晚上风凉着呢,你穿的少。”
裴度站在门边停留了一会儿,似乎最后迟疑了片刻,然后才关门转身。
他看向沈溪年胳膊上的小包袱:“这是什么?”
沈溪年把小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一件一件向裴度介绍:“这是娘亲做的小鸟被子,这是娘亲做的小鸟枕头,这是娘亲做的小鸟玩偶,这是娘亲做的小鸟……”
裴度听了一脑袋的小鸟,看着桌子上整整齐齐一字摆开的小鸟用品,眼神有些迷茫。
沈溪年坐在桌边,身前是娘亲出品的小鸟周边,满脸期待的看着裴度:“恩公看着这些小鸟,有什么什么特别清晰明确的,想要把我变回小鸟的想法?”
裴度:“……”
说实话,裴度并不是很想。
但也不是完全不想。
最主要是不太敢想。
也觉得自己不该想。
总而言之……
裴度在桌边坐下,表情挣扎:“溪年……”
沈溪年把小鸟枕头放在小鸟被子上:“恩公你看!我自带了小鸟枕头,睡觉绝对只用翅膀尖尖碰你。”
唉,今时不同往日了。
以前小鸟还有胸肌腹肌枕头,吃的那叫一个好,偶尔还能挑挑食,现在一时半会恐怕是吃不到了。
没事,功夫不负有心人。
沈溪年戳了下小鸟枕头,偷偷在心里发誓。
会有的!
总有一天,都会有的。
裴度也想到小鸟平日里睡着睡着就往他里衣里钻的情境,呼吸一顿:“不,我的意思是……”
“你看,我还有自己的被子。”沈溪年拎着自己小鸟被子,“睡着了也不会因为冷了或者没有安全感,而往恩公的被子或者衣服里面钻。”
第二条路被堵死的裴度神情狼狈。
忽然觉得自己放进房间里的,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只鸟。
本质是求偶色禽的沈溪年最后拿起自己的小鸟玩偶,走过来硬塞进裴度手里。
白净的少年郎蹲在裴度身前,抱着膝盖眼巴巴道:“恩公看看这只小鸟,难道不会想念啾啾?恩公就这么喜新厌旧,看到了沈溪年就不想要沈啾啾了吗?”
黑的白的有的没的全都被说了,所有的道理好像都在沈溪年那边。
裴度:“……”
沈溪年的长相天然带着让人心软的资本,而当他知道自己的这份优势,甚至主动运用的时候,对某些特定的人——比如裴度或是谢惊棠——简直就是翻倍的攻击性。
绝杀。
沈溪年看出裴度脸上的挣扎,又加了一把火,故意表情失落道:“你救过我的命,又帮我重新变人,如果我连治病这样的小事都没办法帮你做,我留在你身边又有什么用呢?”
“我吃的很多的,我下午的时候吃了一锅的炖大鹅,还加了一盘翠翠的小油菜,这些都很贵吧?”
沈溪年长长长长地叹气。
“府里的麻雀吃粮食都要站岗,我可是小鸟们的老大,怎么好意思在家吃白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