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汗水、还有刺耳疯狂的欢呼。
这里就像是疯子的狂欢,不再有任何的克制,人与人之间没了距离,暧昧又热烈。
郁江倾始终漠然看着这一切,直到原本放纵的曲调被取代。
令人眼晕的彩色灯光关闭,明亮的舞台灯“砰”得打开,聚焦在舞台。
一个抱着吉他的少年在万众瞩目中走上台。
郁江倾眼睫微颤。
“大家好!!!”凌衔星挥舞起手臂,热情地跟所有人打招呼。
人们的欢呼如浪潮。
凌衔星高声,“今天,我要在这里唱一首歌,送给——我最棒的同桌!”
郁江倾一怔。
随着凌衔星手指向的方向,人们看向了角落的郁江倾。
他们开始起哄,自发给郁江倾分开一条走向舞台的道路。
全新的节奏响起,不放纵,但比之前更加激昂,听得人热血沸腾。
前奏结束,歌声响起。
“因为存在后悔,我不停地追!”
“因为还有梦想,我奋力高飞!”
“穿过泥泞战场,才有征服的力量”
“伤痕累累手指弹绝唱!”
......
少年的音色清亮,嚣张地穿透这片喧嚣的空间,停落在郁江倾的耳边。
好像有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将他从不见光的角落拉拽出来,让他回到人世间。
他下意识向前迈步。
凌衔星笑得更加灿烂,两颗虎牙缀在唇畔,随着炸耳音浪拨着吉他的弦,放声高歌。
“黑暗让光更加的耀眼”
“我要绽放热烈的火焰!”
“如果注定要面对一切”
“踏破星辰也击碎黑夜!”
......
全场狂欢,随着凌衔星张狂的歌声疯狂挥舞双手,跟着一块儿吼唱,人潮涌动。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心脏狂涌至四肢百骸,郁江倾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能从这片震耳的喧闹中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比所有狂热的客人加起来都要跳得更加疯狂。
台上的少年指尖翻飞,鲜活而蓬勃的生命力充满每一根头发丝,在灯光下不断晃动。
像是一片黑暗中,璀璨的金光突然迸发,刺破浓重的夜幕,融化雪层,将万丈光芒洒落。
少年张扬如烈阳,从此雪人也有了生机。
凌衔星望着已经走到台下的郁江倾,吉他弦重重一拨,向着他招摇地笑,头顶那簇头发上蹦下跳,迎面而来的活力几乎要将天空都打破。
“向阳而生!逆行成神!”
“我与命运一战注定翻身!”
“向阳而生!逆行成神!”
“变成一道光让自己——重生!!!”
全场的气氛被彻底引爆,人们疯狂地欢呼,声嘶力竭跟着节奏吼叫。
郁江倾抬眼,与台上的少年对望。
数不清的人仰望着骄阳,而骄阳的眸底只映出了他一人的身影。
柠檬糖的气息从混乱的味道中脱颖而出,萦绕在呼吸间,有那么片刻,好似与多年前的高中重合。
少年半坐在围墙上,笑意盈盈看着下方来捉他的人。
依旧是熟悉的面容,依旧是灿烂的笑容。
唯一的不同,那个穿着校服的清冷少年变成了西装革履的男人。
向阳而生。
曲到末尾,声音渐渐弱下,酒吧内只剩人们错乱的呼吸。
突然,郁江倾缓缓:“凌衔星。”
凌衔星一怔,随后扬起笑容,“嗯呐,同桌!”
......
表演结束,酒吧内被调动起来的狂热才算稍稍平息,客人们开始跟自己的朋友,或者是合眼缘的陌生人一起交谈取乐。
郁江倾从未来过这种地方,此前震耳的音浪还在耳畔回荡。
但他表情一直都很冷,所以倒也没人看出他此刻有些失神的状态。
杨安易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
先生喊了那个人凌衔星,意思岂不是......承认了对方的身份?
不过先生做什么决定不是他该揣测的,他只要依照先生的态度行事就行。
此时此刻杨安易最震撼的还是凌衔星的表演。
不管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的的确确是耀眼到令人挪不开眼神。
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类人,生来就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像是天空中万丈光芒的太阳。
怪不得就连先生这样的性格,也念念不忘多年。
郁江倾是被耳畔熟悉的声音唤回神的。
凌衔星正拿着一罐冰果汁大口喝,咕嘟咕嘟几口就喝空了一整罐。
他在台上又蹦又跳又唱的,也就是年轻体力好,不然真撑不住。
“郁先生,喜不喜欢我给你的惊喜呀?”凌衔星笑眯眯问。
不待郁江倾回答,他又自顾自道:“其实我本来不是想唱这首歌的,我原本选的是一首歌颂友谊的,想要送给你跟小辰子。”
“可是小辰子那边好像突然出了什么乱子,来不了,我就换了曲子,专门给你找了一首。”
郁江倾无视那句许辰出了乱子,低声问:“为什么是这首歌?”
凌衔星又开了一罐冰果汁,喝了一口才道:“我也不知道,直觉吧,就是觉得很适合你。”
他眉眼弯弯,“硬要说的话,你很厉害,把凌氏发展得这么好,就像神仙一样?”
郁江倾却道:“明天去签合同,我把凌氏还给你。”
杨安易险些眼珠子瞪出来。
凌衔星摆摆手,“不用啦,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立遗嘱,但肯定有我的道理,这是你的成果,我在那边还有一个凌氏呢。”
“你给我弄个公司,教教我实战就行。”
“不过——”凌衔星拖长语调,神情又开始不正经,指尖戳上郁江倾的腰侧,“郁哥哥今天带我回家嘛?”
郁江倾呼吸渐重,垂眼掩去眸底翻涌的情绪,维持着语气的平静,“回家?”
“我会唱歌会讲笑话会暖床,带我回去不亏本哦~”
戳着戳着,凌衔星跳脱的脑回路又跑题了,他改成用两根指头夹了夹郁江倾的腰,“哇哦好结实,几块腹.肌啊?”
“......”郁江倾喉结滚动,眸色晦暗。
他拨开那只乱来的手,刚想说些什么,一个金发的男人走了过来。
陶邬今晚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从郁江倾进入酒吧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对方。
当时他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突发脸盲了,那个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他父辈都要小心翼翼对待的大佬,怎么会出现在他这么个小破酒吧。
然后,等到小星星上台,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
星星嘴里的同桌居然就是郁江倾!
不是,你俩差了有十岁吧,这能是同桌???
“郁......总,你跟星星认识?”
凌衔星热情勾住郁江倾肩膀,“陶哥,给你介绍一下,郁江倾,我最好最好的男朋友。”
郁江倾眼睫猛地一颤,陶邬心头一紧,“男朋友?!”
凌衔星用“你们成年人思想真龌龊”的小眼神看了眼陶邬,补充道:“男性朋友。”
郁江倾:“......”
陶邬:“......”
郁江倾这种人也能有朋友?
陶邬跟杨安易的心理活动在这一刻达到了同频,多有种的人才敢跟郁江倾勾肩搭背啊。
“你——”陶邬话语一顿,他无意间跟郁江倾对上了视线。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冷的眼神,简直像一条阴冷的毒蛇,能悄无声息置人于死地。
而现在,毒蛇用尾巴将少年缠绕住,宣示着主权。
分明跟凌衔星的互动中更像是被动的那一个,却压迫感十足。
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毫不怀疑,郁江倾的内心是一片吃人的深渊。
陶邬硬着头皮,咬牙把自己的话说了下去,“原来是星星的朋友啊,那我得好好招待郁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