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江倾这会儿好强势,一点没有平日那个雪人的样子。
身前的人一点点欺近,凌衔星下意识往后躲,直到后背贴上玻璃,被一只手托着后背扳回来。
郁江倾垂着眼,“不怕掉下去?”
可我觉得你现在比掉下去还吓人......
凌衔星伸手去推人,郁江倾却又靠近几分。
最后凌衔星抵上郁江倾肩膀,“你是不是受刺激太大,精神病不是......理智短暂出现了一点混乱?”
郁江倾不语。
凌衔星把这当成了默认,出声安慰:“你别伤心了,那对狗男女不是好东西,他们不配当你父母。你如果真的很难过,可以认我当干爹——”
郁江倾的目光淡淡投过来,凌衔星目移。
真不是故意的,嘴巴一时间有了自己的想法。
“......”
原本有些怪异的气氛被这一句话搅和得支离破碎。
好一会儿,郁江倾不再堵着窗户,凌衔星跳了下来。
他的神情很认真,“刚才我想过了,你跟我回家吧。”
郁江倾指尖一动,“回家?”
“我已经把我父母还有养子全都赶走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房子里面有别人,佣人我也都让他们离开了。”
凌衔星深吸一口气,接下来的才是他刚才坐在窗沿静静思考时候的重点。
他抬眼,注视着郁江倾:“郁江倾,我想邀请你做我的助理。”
郁江倾一顿,他又跟不上凌衔星的思路了,“你找我一个高中生?”
听上去有点像两个幼儿园小朋友手拉手去打成人拳击赛。
凌衔星笑,“我相信你!”
小郁同学,你十年后可是A市最大的大佬啊。
......
商场
“我在马路边,捡到小雪人,把他交给衔星哥哥手里面~”
凌衔星美滋滋哼着自己瞎编的歌,顺便拿起一旁冷藏柜的牛肉往郁江倾手上的篮子里面一放。
谈判很顺利,郁江倾答应了他。
噢耶!
凌衔星盘算得很好,等他下次再穿,他就去找大郁要这十年A市乃至国内外的政策经济变化。
开预知挂,这还怎么输!
“郁哥哥~我这样算不算包.养了你啊?”凌衔星笑眯眯凑过脑袋去看郁江倾。
郁江倾侧眸,距离被咬脖子也没过去几小时,这家伙已经没心没肺彻底把那件事抛开了。
简直像是在鼓励他,你可以再更放肆一点,反正对方根本不会介意。
没得到郁江倾的回答,凌衔星也不在意,他只是在日常完成自己的调戏郁江倾kpi。
他又拿了两盒虾,“我还想吃你做的蝴蝶虾,超好吃。”
话出口凌衔星就意识到不对。
郁江倾幽黑的眼眸看着他,“你吃过我做的菜?”
凌衔星本来是想说穿越的事情的,但是大郁跟他说最好还是不要。
他问原因,对方又不说,只让他离高中的小郁远一点,别什么都说。
“我......在梦里吃的。”
郁江倾看了凌衔星一眼,收回了目光。
回了凌宅,郁江倾开始做饭。
凌衔星在厨房里面各种帮倒忙,最后被郁江倾提着衣领放到了厨房门口。
“郁哥哥好棒!郁哥哥加油!郁哥哥最厉害!”凌衔星充当起啦啦队。
郁江倾:“......闭嘴。”
凌衔星笑嘻嘻停下了吆喝,但他的目光还是没从穿着校服系着围裙的郁江倾身上移开。
他的脑瓜不自觉将眼前的少年跟十年后的人对比。
时光也许是特别偏爱郁江倾,十年时光的流逝并没有在对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依旧是那么矜贵清冷。
但在其他方面,凌衔星觉得区别还是挺大的。
十年后的郁江倾好像将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不管看什么都没有温度。
大概是因为经历过生离死别,经历过太多针对算计,郁江倾真就变得跟雪人一模一样,凌衔星要好努力去调戏,才能从对方身上看到一些反应。
现在的郁江倾虽然也冷,但还没有到那种彻底冷漠的程度,身上多少还能看出些生机来。
“大雪人跟小雪人......”
郁江倾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转过头来,“什么?”
凌衔星摇摇头,但又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他被自己逗乐了,“就是很开心我们是朋友了啊,要是你能笑一下的话我会更开心哦~”
对于凌衔星想让他笑一下的执念,郁江倾也不懂对方怎么会这么执着。
但他笑不出来,要是真笑了恐怕会很难看。
看着郁江倾重新转回去做饭,凌衔星吹了声口哨,“腰很细呦哥哥,屁.股也翘.翘的。”
郁江倾手一抖,一只虾“啪叽”掉到了料理台面。
凌衔星鹅鹅鹅笑着溜远了。
果然还是小郁同学更好调戏喔。
凌衔星这一溜,直接就把凌宅溜达了一圈。
十年后的凌宅北区的别墅里面住了郁江倾的手下们,但现在那里空无一人。
他不相信那些大部分都是被安插的眼线,他也不需要那些人。
穿越就是他最大的金手指,他可以做一切决策,只需要听话的执行员工就可以了。
“等我成年......”
等到凌衔星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后园。
这里空空荡荡,并没有那座静静伫立的花房,也没有冰凉的墓碑跟满地的白色马蹄莲。
凌衔星望着空地,头突然刺痛了一下,左手腕上有什么东西微微发热。
眼前缓缓出现了一片幻影。
那是一个清瘦的少年背影,正一步步走向花房。
凌衔星下意识跟了上去,踏入并不存在的花房,看见那个少年剪下马蹄莲,小心翼翼放在他的墓前。
少年不言不语,像是在哀悼。
转过身时,露出来的模样是凌衔星最熟悉的,少年时期的郁江倾,只是神情空洞虚无,万事万物都不再入眼。
那年郁江倾刚毕业,孤身一人,只有故人托付给他的豺狼虎豹环伺的凌家,和一具冰凉的尸骨。
凌衔星愣愣站在原地,看着少年越走越近,最后在与他相触时化作光点碎散。
幻影消失。
怔神许久,凌衔星抬起左手,看向腕上的手链。
刚才就是它在发烫。
......
郁江倾做完饭,那个嚷着饿得想要吃人的人却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想给人打电话,却发现没有对方的号码。
最后通过了对方之前的好友申请,然后问人在哪里。
[凌衔星]:【定位】
[凌衔星]:官人快来呀.jpg
“......”
郁江倾找到后园,在花丛里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屁.股。
凌衔星脑袋拱在花丛堆里,屁.股撅得老高,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喊了一声,对方没反应。
郁江倾走近几步——
“不许动,举起手来!”
脑袋上别了一朵红花的凌衔星突然跳起来,用最快的手速将一个花环套到了郁江倾头上。
两人面面相觑。
凌衔星嘴角缓缓抽搐,一点点上扬,最后,“鹅鹅鹅鹅鹅!!!”
郁江倾:“你——”
“嘘。”凌衔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懂,幼~稚~”
“鹅鹅鹅......”
凌衔星笑了好一会儿,每每都快要止住笑声了,可是一看见一脸清冷的郁江倾戴着一个红花花环,平息下去的笑意就又再次涌上来。
另一个人一动不动,他也不觉得尴尬,独自笑得欢。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豪门大宅又远离市区,气氛本该是很孤寂的。
可郁江倾看着眼前大笑的少年,却只觉得热闹,从没有哪一刻这般清晰地知道自己还活着,胸腔的心脏还会跳动。
总有些人,一个人就抵得上整个烟火人间。
终于,凌衔星笑累了,他揩去眼角的泪花,将脑袋往郁江倾肩膀上一靠,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