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也想要一瓶这样的血药,但洛萨尔受誓约限制不能做出任何背叛贝尔的事情,而直接向贝尔索要或是偷窃都会打草惊蛇。
还以为计划无望,没想到黑猫对着关在口袋里那坨无形的邪祟喵喵叫了两声,那邪祟竟然就被说动,同意与钟情合作。
钟情一边抱着小猫猛亲,一边写下那封告密信。
他松开口袋,心惊胆战感受着小腿被蹭了一下,然后放在桌上的信件便凭空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一口吞下。
计划完美无误。
贝尔被押上囚车的同一天,钟情重回梵蒂冈。
再一次站在那座从上至下雕刻着无数神像的、雪白的大理石教堂前,钟情竟然有些恍惚。
这个位面的男主无疑是所有位面中最善良、最柔弱的一位,但也无疑是被他伤得最深的一位。
不等他弄明白心中那一丝奇异的情绪,系统看见他回来,立刻双眼放光,兴冲冲迎上来。
“菜精!你可算回来了!这几天我们打扑克打得无聊死了!”
它说着就已经将钟情拉到房间里,手脚麻利地掏出麻将码牌,行动力甚至胜过任务结束结算积分的时候。
钟情实在佩服,深深觉得自己扮演的赌徒角色还是太单薄了。
面对这样期盼的眼神,他没好意思拒绝,坐下来看牌,一边遗憾地摇头:“打完这圈我就得走了。”
系统一愣,手里的牌都差点拿不稳:“为啥?”
“你忘了我之前跟着贝尔一起离开梵蒂冈的理由了?我欠这座城市每一个贵族的钱,并且不想靠给教皇阁下卖屁股还债。”
钟情犹豫着打出一个二条,一边思考一边继续道,“所以我用贝尔的下落换了一大笔钱财,不仅足够我还清所有债务,剩下的还够我挥霍上好一阵子。”
他朝坐在下首的审判者笑笑:“我说的没错吧,亲爱的教皇陛下?”
审判者不语,一旁的监管者拿着麻将敲了下桌子,似笑非笑道:“讨好错人了亲爱的,今天我才是教皇。”
钟情:“……你们还真是尽忠职守啊。”
他抬眼朝监管者露出同样明媚的一笑,“那您批准我的方案吗,教皇陛下?”
“……”
监管者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准了。”
*
金钱在赌徒心中早已失去作为金钱的意义,不过是一堆游戏一样的数字而已。
这样的钱来得容易,去得也容易。因为不是辛苦劳作挣来的,所以挥霍起来也毫无实感。
离开梵蒂冈后,钟情回到渔村,用那笔够他富足地过完下半辈子的钱将这里休憩一新。
为了不影响他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人设,他并没有大刀阔斧地整改,只是一定程度上提升邻居的生活水平而已。
所以村落整改完毕后,这笔钱还剩下很大一部分,够他继续在赌场里演戏。
这是一出他自己的独角戏。
那三个马赛克因为已经在位面中匹配了角色,所以无法出现在系统空间。他们甚至不能随意离开梵蒂冈。
钟情只能一个人在赌场消磨时间,顺便等待贝尔蜕变。
剧本里贝尔普莱斯顿的传奇故事是以向死而生作为开端,但是谋杀他身体的洛萨尔并没有将他推向这条道路,那么便只能尝试谋杀他的心。
一个月后梵蒂冈终于传来的好消息——
本该在监牢之中的贝尔神秘失踪了。
钟情精神有片刻振奋起来,随即又低迷下去,一边胡思乱想着逃出监牢的贝尔会如何带着千军万马征服梵蒂冈,一边百无聊赖地继续等待。
真的是百无聊赖,赌博这玩意儿对他来说无聊透顶,还不如系统空间里两积分一把的麻将有意思。
某天钟情照例抱着猫出门去赌场,推开门却看到一封信躺在门外的台阶上。
什么东西若有若无地蹭了一下他的腿。
心中滑过一个猜测,钟情抖着手拆开信封,看清里面的内容时便眼前一黑。
千算万算,没算到善良柔弱的男主在经受这番惨无人道的背叛之后,竟然还是如此执迷不悟!
他既没有去收服属于他的千军万马,也没有去征服属于他的城市,而是千里迢迢千辛万苦躲避层层追堵来到这里,只为了再见告密者一面!
钟情终于意识到这世间最可怕的力量居然是恋爱脑。
信件上字迹潦草,似乎是在逃亡途中匆忙写就,即使这样,下笔的人还在苦苦哀求着问他究竟有什么苦衷……
不知不觉就走到岔路口,一边通往信件上约定的地点,一边通往赌馆。
钟情在这里驻足,理智告诉他应该毫不犹豫地朝赌场走去,但双脚却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步也不愿意挪动。
站在这里就已经能看到海边悬崖上的两个人影,一个坐在轮椅上,另一个扛着剑立在他身后,狂风将他们的发丝和衣袍吹得凌乱无比。
一对普莱斯顿家族无比贵重的兄弟,却这样落魄可怜地出现在这块贫穷的海域,等待着旁人来决定他们的命运。
钟情远远地凝望着他们,海浪拍打在崖壁上发出破裂的声响,像是他们之中某个人震耳欲聋的心绪。
【菜精。】
在梵蒂冈斗地主的系统突然发声。
钟情瞬间回神,紧锁的眉头瞬间回神。
【嗯?怎么了?】
【没事儿。监管者让我叫你一声,也没说原因。】
钟情沉默地看着手里的信纸,良久后才轻笑出声。
不愧是监管者,果然明察秋毫。
他松开手,任由手里的信纸随风飘落,然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崖壁上的两人无声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赌场大门,终于,洛萨尔开口:
“我就说他不会来见你。他的灵魂已经属于地狱,只有用魔鬼的手段才能得到他的爱。”
“怎么样亲爱的哥哥?你考虑好了吗?到底是选择就这样看着他离开,还是选择将身体让出一半给我,用恶魔的力量,与我共享他的爱呢?”
*
那一封信似乎没有引起什么动静,风平浪静又百无聊赖地过了几个月,除了赌场例行打卡,唯一的娱乐活动只有钓鱼喂猫。
第三个月的时候,梵蒂冈开始隐隐传来些闲言碎语。
最开始只是邪祟捣乱,看不见的低等异形怪物和能附身、能用法术伤人的高阶恶魔频繁在梵蒂冈现身。为了得到安宁,教廷不得不向民间广泛征召驱魔人队伍。
然后是瘟疫的蔓延。
这场瘟疫将善堂骑士团的地位拔到有史以来最高的地步,声名的顶峰甚至能隐隐超过神圣骑士团。
邪祟和瘟疫大范围地在贵族之中蔓延,教廷那些尸位素餐的神职人员接连死去,那些被高官厚禄供养的世袭者们在这一代陡然断掉传承。为了弥补这些空缺的职位,教廷不得不提拔寒门。
终于,第五个月,在梵蒂冈贵族的哀嚎声中,瘟疫结束,邪祟离开。
就在平民们唱着赞美诗歌颂神明的时候,善堂骑士团突然叛乱,其他两个骑士团紧随其后。
骑士们身披铠甲、手执火枪,用人数和武器攻破守卫在教廷外围的十字禁卫军。
子弹伤害不了围在教廷里面那些法力深厚的红衣主教们,面对这些老者的讽笑,银盔覆面的骑士们只是向两侧退开,让出后面脚步悄无声息的黑袍驱魔人们。
在听到善堂骑士团叛乱的第一天,钟情就知道他终于赌赢了。
贝尔一定恨极了他。
他的确谋杀了这个人的心脏,将他送上那条通往黄金王座的道路。
当天钟情就在赌场输出一个更加可怕的天文数字。
推到全部筹码押上一个注定会输的赌注,周围旁观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转头不敢再看,钟情却无动于衷,甚至十分冷静地猜测着贝尔会怎么杀他。
按照剧情,他这个赌狗会在贝尔坐上王座之后最后一次向他借钱,被拒绝后恼羞成怒,刺杀贝尔不成反被贝尔丢进海里喂鱼。
他微笑着想,鉴于他这样好的水性,丢进海里等同于放他回快乐老家。所以贝尔或许会绑住他的手脚?还是装进棺材里?或者在岸上就切成片到了海边再一片片撒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