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重罪‘贪婪’的错误神,利用人心中永不满足的贪欲唆使他们背弃基督。这样一个恶魔却选择了我的身体,阿情,你猜……是什么原因?”
钟情自然猜不出。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个,面上仍旧是恐慌的神色,心中实则一片喜悦。
好一个山重水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来剧本上男主“短暂地与恶魔共舞”是这个意思——
他的确是靠恶魔的力量重获健康的双腿,在最后得到一切却即将被恶魔反噬的时候,凭借自己的魄力将恶魔驱逐,还通过这段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淬炼出更坚定的信仰。
只有死亡才能解开封印,这么说,剧本里男主被洛萨尔推下海里的时候就已经死去,渔夫这个路人甲救起的,其实应该是已经死去又复活的黑化版男主。
钟情心中后悔的呼天抢地。
早知道那天救人就不那么积极了!
即使极力掩饰,那股浓重的悲伤还是溢出些许,被身上的人捕捉到。
已经滑到他腰间的手臂一顿,某一瞬间突然用力,将他打横抱起。
每走一步,四周的镜面就向前延伸一步,属于现实的事物在飞快消逝,四面八方都被镜子覆盖,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镜子里的他们,无数个他们。
穿过那间被焚烧殆尽的卧室,层层纱幔之后,唯一的幸存之物静静矗立在角落。
是那台从渔村带过来的弹子球桌。
来到这里之前它已经破旧不堪,现在却浇筑了黄金的底座,铺上天鹅绒的绿毯。但内里依然是残破的陈木,腐朽的气息从金玉装饰的外壳中溢出来。
钟情被按倒在球桌上。
“即使念诵祷告词的文辞再怎么优美,那颗心却对主没有半分忠诚。这就是玛门选中我的原因。”
刚系好没多久的衣带再一次被解开,冰冷的手抚摸上钟情的身体。
“阿情,你知道被恶魔附身有多么痛苦吗啊?他夺走了我使用双腿的权力,让那里的血肉时刻被黑火灼烧着,而封锁火焰的烙印是用朗基努斯之枪的枪尖绘成。”
“那是刺伤耶稣的命运之矛,枪尖上还残留着他的圣血。”
“污秽的黑火,圣洁的神血,把我的双腿当做战场,一刻不停地搏杀着。我怎么能站起来?神与魔的交战之下,一个凡人怎么配站起来?”
那双手的动作开始越来越粗暴,而后亲吻落下,也带着报复般的恶意,钟情在冰冷的温度中尝到铁锈的味道。
那也是死亡的味道,修士的直觉在脑海中疯狂拉响警报,钟情敲了下系统。
【统子,帮我看下剧情线的进度。】
【弑父达成、攻占梵蒂冈达成,继任教皇之位达成,唔,就差一点就全满了。估计就差男主杀掉你这一步。】
系统心花怒放:【不过看样子也快了。菜精,你再忍忍,男主现在一定恨死你了,估计会狠狠报复你一番,等他杀了你,咱们就可以脱离位面了。到时候我们去打麻将!】
钟情直接关了对话窗口。
他现在对“麻将”两个字过敏。
不过他现在确实也很激动,一想到男主将会如何杀了他——
“我向上帝祈祷,向撒旦许愿,期望能得到救赎。或许是因为我对他们都不够忠诚,所以从来没有得到过回音。直到遇见你。”
贝尔抬头,抽出腰间那柄尖刀。
这刀的样式太过熟悉,承载着来自上个位面的不太美好的记忆,钟情神色一凝,但随即就被愉快的猜测覆盖。
要一刀攮死他吗?
够爽快。
贝尔神色变得怀念:“我派了无数商队前往东方换一把与你一样的采珠刀,可他们只为我带回这个。难道这就是阴差阳错吗阿情?可是那天,我明明看见你金色的灵魂。”
“我以为是神明原谅了我的不忠,我以为……你就是我的救赎。我爱你,所以即使后来你的灵魂漆黑得连阳光都能吞噬,我也还是这么以为着。”
“可是你做了什么?”
最后一句问话消失在粘稠的亲吻中。
钟情被迫承受着这宛如行刑般的爱抚,直到舌尖品尝到一丝诡异的甜蜜。
他睁开眼,看到酒杯已经倒在绒毯之上,里面绿色的液体不翼而飞。
难道那里面是毒酒?毒杀?
也不错。
心中喜笑颜开,表面上还是要挣扎一二。
他抗拒着,假意不愿喝下从身上人口中渡来的神秘酒液,演得太过卖力以致于不小心呛了一口,被放开后还伏在桌面上咳嗽不止。
好不容易停下,又被面前的人猛地抬起下巴。
苍白颀长的手指抚摸着他因咳嗽而变得红润的脸颊,轻轻拭过眼角溢出的一点泪花。
“真好看,阿情。即使是漆黑的属于恶魔的灵魂,也还是这样好看,就像只有在地狱里才会盛开的黑玫瑰。”
“可我更爱在水里的阿情。”
掐住下巴的手在渐渐用力。
“在水里的阿情,那么善良、冷静、智慧,拥有天使般金色的灵魂。上帝对堕落的路西法不闻不问,我却做不到。”
钟情吃痛,想要扭开头,双腿上却传来一阵无法忽视的热意。
他低头去看,发现那里光洁的皮肤上浮现出一层细密的、排列整齐的银色纹路,像是月光突然洒下。
“或许洛萨尔说得多,你必将归属地狱,只有同堕地狱才能与你共舞。”
“既然阿情不是我的救赎,那就让我来救赎阿情吧。”
钟情没有听进去,他怔怔看着自己的双腿。
鱼鳞一样的纹路在飞快的蔓延,虚空中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的两条腿黏在一起。
“阿情这样喜欢海,这样喜欢游泳。我知道阿情可以不靠双腿踩水,像鱼那样游泳。那就当一条鱼吧,这样阿情就可以永远留在水里了。”
月光一样的鱼鳞已经蔓延到腰间,双腿紧紧黏住再也分不开,脚尖开始形变,长出纱裙般透明的尾鳍。
喉间开始发痒,钟情下意识伸手去挠,摸到的却是几条闭合的缝隙。
微愣之后他意识到那是什么——
鳃。
他想要转身逃跑,抬腿时看见的却是一条银色的鱼尾。长长垂到地上,尾鳍铺了满地。
坚硬的靴底踩上那些轻纱一样的尾鳍,那里竟然如此敏感,只是很轻很轻的一下,钟情便双眼一颤,落下眼泪。
泪水无声滑过脸颊,滴落后却发出骨碌滚动的声音。
钟情几乎不敢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
贝尔扣住钟情后脑,轻柔却不容拒绝逼迫他直视那个方向。
“阿情哭出了世界上最美的珍珠呢。”他从颈间取下那串黑珍珠项链,“你看,比你送给我的这颗还要漂亮。”
他冰冷地朝怀中人微笑:“可是阿情在哭什么呢?难道是在为侍从官和洛萨尔难过吗?”
“可是阿情明明是个没有心的怪物……那便不该为任何人难过。”
第146章
狂暴的亲吻再一次落下,珍珠项链不知什么时候脱手掉下,落在银色的鱼尾上。
那些黑色的珍珠已经被常年佩戴者的体温烤得温暖,即使隔着一层鳞片,也能感受到那余热。
珍珠落下的那一瞬间,透明的尾鳍尖不受控制地抽动一下。
这条新生的鱼尾敏感到极点,任何一点触碰仿佛都能直接透过鳞片直达骨肉。
钟情终于回神,他看着面前的人,眼中那些让人绝望的冷漠和疯狂第一次消失得无比干净。
所有那些那些被欲望腐化得浑浊的思绪都抛之脑后,这一刻,他似乎忘记了纸牌和筹码,忘记了曾经是如何走火入魔六亲不认。
他眼中只剩下恐惧。
“……你对我做了什么?”
“阿情有一双很漂亮的腿。我曾经无数次像这样坐着,看着阿情用那双漂亮的腿逃走,却什么也做不了。”
手指轻轻抚上修长鱼尾,在每一片鳞片的边缘细细描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