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到几乎失去理智,猛然看到面前人雪白衣袖中一抹鲜红,本能地觉得奇怪,想也没想就调转剑尖,朝那里攻击而去。
钟情一把破剑操得极不顺手,跟修为远不如他的小辈打了个平手,甚至还隐隐有些不如,但一直表现得很平静。
此刻却被激怒,连剑招都有些失了章法。
陈悬圃见状更加认定他手腕处那圈红玉镯之下就是他的软肋,于是倾尽全力朝那一处刺去。
剑修最怕的就是心性不稳,无论正魔,都是如此。
钟情气急败坏之下破绽百出,被逼得退无可退之时,双指放入口中正要召唤戾心鸢直接用巨喙啄爆这人的头,脚下却突然踩到石子踉跄一下。
一声召唤没能出口,敌人的剑尖却已敲在他腕间的红玉镯上。
镯子碎开,红色的玉屑在虚空中编制出一个结界,二人元神瞬间出窍,被一同封锁在这个结界之中。
他们同时想要动用灵力劈开结界,但又同时收手——
他们的灵力消失了。
钟情恼羞成怒。
这镯子的确是他的软肋,经年隐藏在雪白袖口不被外人所见。
尽管已经过去百年,他还是能想起来这枚象征炉鼎的镯子被套上他手腕时,对面那人的眼神有多么恶心。
即使后来他将那一城之人通通杀光,将为他戴上镯子的人挖眼剜心,也还是不能解气。
因为这枚镯子一旦戴上就不能摘下,除非上面的禁制被触动。
就像现在。
钟情转身阴郁地看向陈悬圃。
那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然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杀心顿起,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人是必须要杀的,但在杀了这人之前,必须要先从这里出去。
他欺身上前,恶狠狠剥开陈悬圃的衣服。
陈悬圃大惊,一张雪堆出来的圣洁脸蛋都臊得浮上一层红晕。
他拼命想要抢回自己的衣服,但双手每当碰到钟情身体时就慌不择路逃窜开去。于是越努力衣服就越少。
“你做什么!”
他口不择言,“你你你、你不要脸!”
钟情冷笑:“难道你不想出去吗?你那双眼睛,看了我可不止一眼。装什么正人君子?”
他利落地扯下对方中衣的系带,顺便将那枚多功能玉牌扯下来,揣进自己怀里中。
“能陪本尊一晚,是你的福气。跪下!”
第152章
钟情想要霸王硬上弓,但他对这件事其实知之甚少。
虽说幼时就被当做炉鼎卖进那座城里,但因为生得实在太过漂亮,那里的人都对他很纵容。除了看管得更严格以外,他要什么给什么,不喜欢什么也绝不会再拿来碍他的眼。
他极度厌恶城中人对炉鼎的调教,更是看不得那些搂搂抱抱拉拉扯扯的举止,每次见到定要大发一通脾气。
或许是怕他当时一个还未开始修炼的凡人怒多伤身,有损以后卖价,城主和底下一众侍从便从此不再让他见那些事情。
钟情已经骑上陈悬圃腰间,低头学着幼时零星记忆里的样子,低头胡乱亲吻。
身下的人不停挣扎,他不耐,伸手插进对方发间,一口狠狠咬上对方咽喉。
这一招倒是很见效,陈悬圃顿时僵住,那枚小巧精致的喉结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在他舌尖处飞快地滑动两下。
钟情继续下一步,放开对方头发,向下摸去。
那绝不是情人间的爱抚,而是粗暴狎昵的,是上位者对待一个低贱玩意儿的手法,或者说是对待炉鼎的手段——
钟情只见过这种。
掌心下的皮肤开始轻轻颤抖,似乎被这粗暴的抚摸吓坏了,钟情从极度恶劣的情绪中稍稍清醒过来。
他看到那般高洁淡雅、放在从前只会被他仰望的正道天骄竟被逼到这个地步,衣衫不整跌落尘埃,被压在一个魔修身下动弹不得,长睫上破碎泪光盈盈欲坠,嘴唇都咬破了却只能任人欺负。
钟情有片刻恍惚,像是一瞬间回到了多年之前。
那时城中还有人不死心想劝他接受,把这种事夸得天花乱坠,说是人间极乐,就连得道成仙也比不过。
钟情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说。
每次在城中无意中撞见这种事时,他只能看见暴力、强迫和玩弄。
他只看到了一个上位者为了满足私欲将另一个人折腾得遍体鳞伤,而那个被伤害的人就像一只被剪了爪子拔了牙的小猫,脆弱得无法反抗,只能任由对方肆意践踏他的尊严。
钟情不明白这算什么人间极乐。
这些回忆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在刻意遗忘,此时突然想起来,脑中不耐受地隐隐作痛。
他不愿再思考下去,想把脑海中那些凌乱的思绪赶走,却突然感觉身下有什么东西抵住了他。
他一愣,看着身下人盯着他专注而又失神的眼睛,知道对方是在看他眉心处的那颗痣。
他突然就意识到了身后那是什么,顿时大怒,一巴掌甩在那朵天山雪莲花脸上。
仍嫌不够,又是“啪啪”两耳光扇过去。
然后一手拎起对方头发,直起身子离开对方腰间,膝盖抵住他胸口处被戾心鸢抓出的伤口,还恶意地碾了几下。
“贱人!你竟敢对本尊起这种心思!”
他抬手就要废了那孽根。
陈悬圃:“!”
他急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胸膛处更是被压得一口血涌上咽喉,他咳嗽两声,嘴角溢出一丝血沫。
他脸上有难堪,有羞赧,但更多的是迷茫与无辜,眼中泪光未干,显得可怜极了。
“等等!不是你说的想出去吗!?”
钟情听进去了,但并没有理会,用了十成力气的一拳落下,狠狠砸向那□□之处。
就在即将触碰到那物时,他突然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吸力。
元神在这吸附之力下毫无反抗能力,他瞬间两眼一黑,晕过去之前只看到身下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
一行人正在全速赶路,脚下剑刃破空,发出尖利的呼啸。
人人都神色凝重,像是即将赶去的地方是什么龙潭虎穴。只有一人面上一派轻松,仿若正在游山玩水。
一名长者突然看向那人。
“陈家的人迟迟未到,想必是借道魔宫时出了意外。我等一同前去声势浩大难免打草惊蛇,不如列星小友,你先行一步?”
不待那人回答,周围人赶紧附和:
“是啊,沈公子不必管我们。我等道法不精,可别耽误了你的时间!”
“沈家当年与陈家指腹为婚,沈列星,你可一定要把陈公子带回来啊!”
“若非归一老宗主被魔气所害急需九转回环丹,陈家远在北域,又何必掺中原这趟浑水!咱们一定得救下陈公子!”
沈列星暗自发笑。
他心知肚明这些老东西心中在打什么主意,但他并不在乎。
说了句“知道了”,便加速朝前飞去,不过几息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等他在魔宫门前落下时,看到一地死尸,眉心终于稍微一凝。
正魔两道的修士单看衣着就可以做个简单判断,魔道要么一身纯黑,要么五颜六色什么都爱往身上招呼,正道则讲究清正简洁,白色为尊,各类冷色淡色次之。
看得出来这是极惨烈的一战,不仅死尸遍地血流遍野,连周边草木都受到殃及,尽数枯萎。
他一个个检查是否还是幸存的陈家人,终于确定宫门之外再无活口之后,他顺着地上的血迹,来到宫门之前。
这是正道修士的血,还残留着无比纯粹的灵气。
他只不过思考了一息时间,便推开门虚掩的门,走进去。
界碑处老魔尊的尸体依然还挂着那儿,已经被风干得不像个人。沈列星也慕名去参观过传说中天品魔兽留下的痕迹,深知这位新上任的魔尊有多么狠毒强悍。
他顺着血迹一路往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随处可能射来的暗器。
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一路无惊无险来到血迹的末端,在那里发现两个身穿白衣倒在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