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钟情又见到了那个藏在西装衬衫和银边眼镜下的野兽一样的灵魂。
庄严居然在笑。
“不是要带我玩玩吗?后悔了,嗯?”
他伸手覆住钟情紧握横杆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缓慢但不容拒绝。
这样明显的力量压制,他却像是没意识到,蹭到钟情耳畔,很是谦卑地说:
“那算我求你,好不好?”
钟情只觉得像是有一个惊雷在自己耳边炸响。
他痛心疾首:“庄严!你怎么能做这么罪恶的事情呢!我一个社会闲散人士,堕落也就罢了,可你是庄严啊,咱们这一代最有出息的孩子,多少人的衣食父母,A市的脸面!华国的骄傲!你怎么能跟我一起堕落呢?”
庄严在他耳边轻笑。
“天天往马场跑,就只学会拍马屁吗?可惜……晚了。”
照例一只手就抓住钟情的两只手腕压在背后,另一只手拽下领带,随意绕了绕,就在钟情手腕上打了一个死结。
然后不等钟情反应过来,就将他拦腰扛在肩上。
钟情的小腹撞上肩膀时,庄严顺势托了一下,这一下撞得不严重,但还是让钟情头晕眼花,遍布皮肤的疼痛仿佛快要深入骨髓。
眼前视线渐渐恢复正常,钟情看见庄严的那双长腿和脚后跟正大步流星向外走去,与此同时地板在快速后退。
试着挣扎一下,发现手也被绑住缚在身后。
他有些迷惑:“庄严,你要干什么啊?”
“你不肯带我玩,我只好自己来找你了。”
“找我干什么?我又不能陪你玩,你自己去找一个女朋友啊!虽然你不如我帅,但应该还是有不少女孩子喜——”
钟情骤然失声。
他听见开门的声音,还感到一阵风吹来,吹得两条腿凉飕飕的。
不行,不能让庄严出去!
他没穿裤子!
他身上现在就只有一条浴巾,连腰带都还没栓好。这个样子走出去,谁都会觉得他被捉奸在床了,而且还是被好兄弟捉的!
他脸还要不要了!
钟情大喊:“庄严!别出去!我招了我全招了!”
庄严脚步一顿:“招什么?”
“她们不是我女朋友,我们也没做那种少儿不宜的事。我们只是打游戏而已,五排开黑!懂吧,五黑!”
“要撒谎,也该撒一个高明些的。”庄严一巴掌落在钟情屁股上,“六个人,五黑?”
钟情懵了。
说实话哪个位面他都没少跟人打架,但被人打屁股还是头一回。
“庄严!你疯了吗!”钟情抓狂,“六个人是因为琴琴腱鞘炎打不了太久需要替补!”
“是吗?我很怀疑,钟情,你真的知道腱鞘在哪里吗?”
“……”
“看来还是撒谎。”
庄严毫不客气,又是一巴掌落下,又落在原来的位置。
钟情崩溃:“我在手上给你指出来了!你瞎啊!”
庄严转头看向被他用领带绑起来的那双手,左手两根食指的确正捏着右手的大拇指。
“抱歉,我没看见。”他伸手揉了揉钟情的屁股,“打疼了吗?”
钟情咬死他的心都有了:“你神经病啊!把手拿开!放我下来!”
庄严不为所动,按住他胡乱扑腾的两条腿继续向外走去。
“庄严!你把我放下!你到底在发生什么疯!”
他的声音惊动了别的房客,走廊上有几人打开门观察情况。钟情瞬间收声,将脸埋在庄严后背上,只觉得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进到电梯,没安分几秒的他又开始猛烈挣扎。
“你放我下来!庄严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再不放开我,我明天就给严奶奶告状!让她家法伺候你!打到你社保欠费!”
电梯一路向下。
庄严第一次见到这么活泼的钟情,听得兴致勃勃,钟情则因为长时间头脚朝下而头晕目眩,像有无数根针从皮肉一直扎到神经。
他的声音都变得蔫蔫的。
“放我下来……我告诉你庄严,你完了,等你破产我一分钱都不会借给你……我还要把你卖到马场去,让你天天给小马宝莉铲马粪……”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酒店里清过场,大厅里没有客人。但员工依然在场,天花板上灯光绚烂耀眼,钟情只觉得自己正被拉到烈日之下公开处刑。
他不再挣扎,也不再破开大骂。
他没这个力气,也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出了酒店大门,钟情更加安静,挂在庄严肩上就像一条麻袋。
庄严拉开车门,将他放到后座上。屁股一沾座椅他就立刻转身,面朝靠背躺着,似乎不愿看庄严一眼。
庄严很担忧地摸了摸:“真打疼了吗?”
“把手拿开!不要你假好心!”钟情火冒三丈,“给我解开!”
庄严轻笑一声:“不行。解开你就又要跑了。等到家再解开,好不好?”
钟情没有回答。
庄严也没有等待他的回答。
他直接关上后车门,坐上驾驶位,引擎发动的声音就像野兽低吼,起步几乎无感。掌心中的方向盘硬邦邦的,指尖却还残留着那柔软的触感。
放松时饱满、圆润,一只手掌便能握住,紧张时却又结实而极富弹性,是天生丽质外加娇生惯养才能养出来的好皮肉。
刚赶来酒店时的愤怒现在已经消散大半。
他想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压制钟情的办法。
这个办法不会让他舍不得,也不会让钟情受伤,却能叫钟情在意。要是早知道钟情会对打屁股这样敏感,他就该在钟情第一天提起真爱的时候将他拉过来好好打一顿,让他不敢再这样轻浮地污蔑这两个字。
车停了。
庄严下车拉开后车门,钟情仍旧以那种抗拒的姿势躺着。他心中稍有不悦,伸手按住钟情的肩膀,强行将他翻过来。
他看见钟情满脸眼泪,一双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
庄严错愕,指关节在他发红的眼角轻轻一碰:“怎么哭了?”
“混蛋……放开我。”
面前的人慌乱地附身去解那条领带,死结解起来太费时间,他想也没想就低头用牙咬断那块顽固的布料。
钟情双手重获自由,第一件事就是往庄严脸上甩了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不重,他的手腕被绑得太久,阵阵发麻,使不上力,庄严连头都没有偏一下。
他没有生气,他甚至没有躲。
他一直在看着钟情的眼睛,眼泪浸泡过的瞳仁更加清亮,月光在里面莹莹闪烁着,如同银砾贝母。脸颊已经哭到潮红,湿漉漉的泪痕叠在上面,像一片被雨淋湿的花瓣。
原来花好看起来真的会让人有吃掉的欲望。
庄严微微张了张口。
他眼也不眨地俯视着钟情,将脸凑得更近。
“还生我气吗?再打一下吧。”
眼泪还在大颗大颗不受控制地落下,钟情连擦眼泪都顾不上,很快用另一只手甩了庄严第二个巴掌。
这次庄严终于有了反应。
他的眼睫颤了一下,视线下移,落在钟情那张被咬得破碎的嘴上。
第39章
庄严朝那破碎的嘴角又凑近了些。
他伸手想要抚摸,迟疑片刻后,还是改变方向,选择替钟情擦干眼泪。
钟情完全没想到庄严居然还有脸来碰他。
他直接一脚踹过去,庄严一时不防向后退了几步,他眼前视野骤然大亮,跌跌撞撞奔下车,向电梯跑去。
庄严揉了揉心口。
钟情被他扛出酒店的时候连鞋也没穿,浴衣堪堪遮到膝盖,露出修长的小腿。骨肉匀称,其下是一双的精致白皙的脚,一下一下踩在深色地坪上,或许是太凉,也或许是太硬,脚趾泛起微微粉意。
庄严神色一暗,快步追上去。
钟情没跑几步就被人抱起来,正要挣扎,便听见他说:“无论怎样,回家再说。脚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