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男配身残志坚[快穿](96)

2025-10-10 评论

  他语气潇洒自然,但听在钟情耳里简直就像是在阴阳怪气——竹子难道就是什么赞美人的好话吗?

  他丢了笔,回头直视元昉,眉头微蹙,眉梢难得浮出一丝红润血色,一张脸冷若冰霜,却又艳若桃李。

  “元兄该走了。”

  “嗯?我惹你生气了?”

  元昉新奇道,“为什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钟情垂眸,暗自反省怎能在工作时间带上私人情绪,再次开口时已恢复冷静。

  “我不愿随君出山,只因无心仕途,只想终老山林。”

  “无名兄莫不是在蒙我?就算你帮乡民改造农机是为了收取租金,那这满墙的兵书又作何解?”

  钟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瞥。

  “爱好而已。”

  “我看过无名兄在书页上留下的批注,字字珠玑,见解独到。无名兄如此大才,若只是终老山林,天下百姓又该怎么办呢?”

  “天下有才能者如过江之鲫,元兄怎能指望我一人?”

  钟情不愿元昉深究下去,干脆搬出能立刻堵住他嘴的老借口。

  “今天下战乱纷繁,军队今日安寨,明日或许便会拔营。我罹患腿疾,不良于行,不论拜入谁账中,不都是拖累吗?”

  一说到腿疾,元昉果然不再开口。

  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突然起身坐到门边去,徒留一个赤|裸的背影给钟情,像是在闹脾气一样。

  钟情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惭愧,怀疑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但随即就把这样可怕的念头压下,自顾自作画去了。

  元昉在看屋檐上悬挂的雨链。

  紫铜材质,雕成牡丹花的形状,一朵接一朵从檐角垂下。雨水顺着链条落下,花瓣在风雨中飘飘摇摇,无依无靠。

  拖累。

  无名兄总是说起这两个字。

  若他真的只是一个富贵闲人,又怎么会这样在意这双腿会不会成为别人的拖累?

  元昉想起自己从前在名师堂前听课时撞见的那些腌臜事。

  世家贵族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内里其实满是食古不化的条条框框,恨不得每个人都套着一个模板长出来。

  他们子嗣众多,故而不害怕折损一两个。但凡有不顺他们心意的,纵着下人虐待都是其次,甚至还会赶出府去,远远送到庄子或是庙里。

  那么天生腿疾的无名兄……从小又受过多少白眼,吃尽多少苦头?

  元昉想起把脉时曾探查到那缕毒素。他不止一次提过想要帮忙解毒,但无名兄总是讳莫如深,面色有异。

  他越发肯定了自己猜想——

  一定是至亲之人曾数次用腿疾做理由折辱无名兄,还千方百计想要谋杀他。所以才让这般惊才绝艳的无名兄心灰意冷,宁愿龟缩在山间了此残生。

  元昉从小就直觉超群,多年来从未错过一次。现在难得一次靠自己的脑子推理真相,当然也像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样相信自己的推理。

  他顿时就气得伸手一把捏住那雨链上最末端的牡丹花。

  花瓣里的雨水落下,哗啦作响,身后传来云淡风轻地声音:“别伤了我的花。”

  元昉听进去了,胸膛仍气得起伏不定,手里却慢慢松开了劲儿。

  他解下那朵牡丹花,心道牡丹应当盛开在庙堂之中,而非在这荒野之上。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说了句“我走了”就飞身跃进雨幕中,身形瞬间消失不见。

  钟情强自按捺住激动。

  确定主角确实已经下山后,他立刻丢下笔,唤来孙护卫:“快!收拾东西!我们这就走!”

  元昉回到晓城,不顾一众谋士的臭脸,钻到之前为无名兄备下的房间里,撸起袖子就开始大干一场。

  他先前抱着把无名兄接来做内人的想法,只将这间房布置得金碧辉煌,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他要请无名兄出山,做他名正言顺的军师。

  既然无名兄担心腿脚成为拖累,害怕进谁帐中都不得善待,那他就把整个太守府的道路都加宽,方便轮椅进出,再给四处都装上扶手,好让无名兄可以随意抓握,控制身形。

  若真到了要拔营逃命的地步,那也无妨。

  他生来力大无穷身轻如燕,可以把无名兄扛在身上,做他的腿脚。既已玉佩定情,那他就绝不会放下他。

  元昉热火朝天干了整整一个月,在众谋士的怒视中,喜滋滋地又回到山庄前。

  这一次他带了不少人,打算八抬大轿将他的军师大人请下山。

  但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山庄时,面对的却是门户凋敝、人去楼空。

  他们连推门查看这一步都可以省了,因为雪已经掩住了大半个门,显然庭前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扫雪。

  元昉心中暗暗推算,得出结果后不由冷笑。

  就这样烦他吗?竟是在他走的第一天就抛下庄子跑了。

  他静静立在门前,宫老先生见他面色有异,打圆场道:“主公莫急,兴许是附近流寇作祟,庄主担心他们打家劫舍,这才前往别处避难。”

  梁谌幸灾乐祸:“这里哪还有什么流寇?主公走前扫平了附近数个贼窝,直杀得他们哭爹喊娘,乡里百姓感恩戴德,我来时还看见他们给主公立的长生牌了呢。”

  元昉任由他们左一言右一语地说着,心中既不宽慰,也不生气。

  他一脚踹开被雪压得严严实实的门,进去四处转了一圈。

  什么都带走了,书、画、笔墨纸砚;又什么都留下了,珠帘、青砖、檐角垂下的雨链。

  元昉从怀中掏出那朵紫铜牡丹花。

  整整一个月,他连梦中都是与无名兄重逢后要如何捉着他的手,与他一起将这朵花原样归位。结果他这般珍视的所在,对无名兄而言,不过是可以随手丢弃的东西。

  他又掏出那块蝉纹玉佩,一花一蝉,紫铜绿玉,皆是这般美丽而又冰冷坚硬的所在。

  梁谌摇着扇子溜达过来,怂恿道:“主公,砸了吧。乱世中人心易变,他今日不告而别,明日就能背信弃义。这等无情无义之人,还是早些断交为好。”

  “我不信。”

  元昉收好两物,一字一句道,“我要找他问个清楚。”

  他转身大步出门,梁谌在后面小跑跟上:“主公要如何寻找呢?大雪连日不绝,地上有什么痕迹也都被掩盖了。乡中山民受他恩中,必定也不会如实相告……”

  他突然收声顿住,看着元昉的身影叹了口气。

  元昉在一棵树前停下脚步。

  这棵树的树身上有一道很是细微的划痕,要很仔细才能分辨出来,那时被车辕轻蹭过的痕迹。

  元昉轻轻抚摸着那道划痕,感受着其中的信息——方向、速度、轻重……

  忽然双眼一闪,他收回手,择定一个方向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赶路的人匆匆忙忙,车队冗长,车身庞大,山林树木又繁多,这样的痕迹只会多,不会少。

  梁谌站立原地,叹了口气,心知已经没有再去阻拦的必要。

  但凡这位决定了的事情,就没人能说服得了。好在这位直觉实在太强,迄今为止从没做出错误的选择。

  只希望这一次也能一样吧,唉。

  元昉顺着树皮上的划痕一路追到一处平原。

  平原空旷无边,没有树为他指路,但他见到此处,竟然笑了。

  他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之前剿杀流寇时,他曾在这里遇见了一群“朋友”,还将斩落人头的尸体送给它们饱餐了一顿。

  元昉双指放入嘴里吹出一声极尖利的哨响,周围此起彼伏浮出许多竖瞳绿眼,竟是一群狼。

  他将怀中一方绢帕取出,放在头狼鼻尖,头狼亦低头轻嗅,然后狂奔而去。

  元昉不眠不休追了数日,终于在一处山脚停下。

  这里距晓城有千里之远,晓城雪不过落了薄薄一层,这里已经将近大雪封山了。

  元昉提步上山,每一步落下,半条小腿都要陷进雪中。

  他慢慢搜寻着,终于在山顶的梅林中,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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