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也命。(97)

2025-10-23 评论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池小匣道,“就会启动A级消除的,A级消除多几次的话,人都变得傻傻的了。”

  张灯有些难过:“可是他现在已经傻傻的了。”

  池小匣:“那你俩就是傻瓜情侣了。”

  张灯笑了,然后又冷下来:“什么意思?我也是傻瓜?”

  “你不是吗?”池小匣无所谓他生不生气,只是道,“一个任务做了一年,我真的没见过更傻的了。”

  张灯说:“可是卫原野也没想到啊。”

  “所以我说他也傻傻的,”池小匣道,“他经历过太多次创伤和清除了,其实我觉得他已经不适合一线了,但我听说很多人找过他,让他转岗,是他自己不同意的。”

  张灯倒是听卫原野说过这件事,张灯道:“因为他不喜欢管理岗呀。”

  池小匣说:“那一线就是这样的,会损伤人的机能和情绪的。”

  “你也要劝劝他呀,”池小匣说,“以前他就自己一个人,总想出去做任务那就去嘛,现在你俩在一起,总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呀,多危险呀。”

  张灯说:“可我也不想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情。”

  池小匣道:“感情好麻烦啊。”

  “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也不能劝,不能说,”池小匣说,“所以我才谈不了恋爱。”

  两个男孩同时叹了口气。

  张灯幽怨地补充道:“但是也没有人喜欢你。”

  池小匣一把薯片塞进他的嘴里。

  张灯一边吃着薯片,一边问道:“你要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吗?”

  “未经报备的时空游历是犯法的,”池小匣说,“你为什么总干有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张灯有些伤心地道:“你为什么这么想我?”

  池小匣问:“难道你报备了?”

  张灯:“没有。”

  池小匣怒道:“那你说个屁!”

  张灯道:“我只是和规则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池小匣翻了个白眼,冷笑道:“诡计多端的读书人。”

  池小匣最终还是拒绝和张灯一起回去,卫原野又刚做了记忆清楚,反应慢慢的,张灯也不忍心让他陪自己,所以计划取消了,晚上哪也没去。

  张灯的小说写了大概万分之一,他坐在床前噼里啪啦地打字,卫原野在卫生间洗漱,等他洗完了澡,看到张灯在电脑前好像有点死了。

  卫原野坐在他身边,张灯马上又复活了,去捂屏幕,说道:“唉,这块写得不好。”

  “不顺利吗?”

  张灯说:“总觉得很俗气。”

  卫原野并不理解张灯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对于作品那细枝末节的牢骚,他分不清好、坏、土气、俗套、新颖和前卫等等文字,卫原野道:“故事也俗吗?”

  张灯却严肃道:“这是一个很有深度的问题。”

  “故事是不会落入俗套的,”张灯说,“俗气的是表达方式。”

  卫原野似懂非懂,看着有些难得的迷茫,张灯看他可爱,捏他的脸,有些担忧地道:“真的变傻了怎么办?”

  “本来也不聪明,”张灯说,“又傻又暴躁,这辈子怎么办呀?”

  卫原野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不以为意地打了个哈气,说道:“不睡吗?”

  张灯不想睡觉,他其实还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他问卫原野:“你觉得一个故事最重要的是什么?”

  卫原野道:“你都说了,是故事。”

  张灯一开始没听懂,是过后才反应过来:“故事。”

  卫原野说:“也许是我不懂。”

  “灰姑娘讲得是什么故事?”卫原野问。

  张灯道:“问得好,灰姑娘其实并不是安徒生童话,这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公主故事’,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在辛德瑞拉的世界里,王子从始至终都只是她实现脱贫攻坚的一个工具而已。”

  卫原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饶有兴趣地听着。

  张灯道:“辛德瑞拉这个女孩,在她受继母和继母的女儿非常理的压迫的时候,她想要参加晚会让王子爱上自己,证明她对自己的美貌非常自信,她有信心让一个见过很多女人的王子对自己欲罢不能,继母为了让她死心,给她设置了很多难题,她都想办法解决,但是最后是继母撕破了脸皮,说绝对不会带她去晚会,她等所有人都出发了之后,才真的死心哭了起来,这代表她真的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女孩,非常坚韧。”

  张灯说:“你不觉得她其实根本不爱王子吗?是王子爱她爱得要死,全国上下找她,但辛德瑞拉从头至尾也只是希望依靠王子摆脱自己的原生家庭,这也不怪她,辛德瑞拉那种原生家庭,我觉得她是很难再相信爱情了。当然这里也涉及到了一些,她继母正是因为她如此野心勃勃才忌惮她,女性之间的围剿和互助,父亲在家庭纷争中隐身等等深刻的议题,总之我是很喜欢这个故事的,从这个故事中我们能以小窥大看到很多女人的困境,以及男人和女人视角的不同。”

  卫原野:“……”

  卫原野是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这些的,毫无疑问,他是被张灯的想法打动了,卫原野说:“其实我只是想说,无论你怎么表达,最后大家记住的也只有这个故事本身。”

  张灯也被他的想法打动了。

  俩人双双沉浸在震动中,一时沉默了。

  张灯在想,其实是这样的,无论他如何追求视角的突破、节奏的起伏、情绪的烘托,故事就是故事本身呀。

  张灯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大家只能记得住故事本身。”

  卫原野说:“是的。”

  卫原野又有些犹豫,说道:“但是……你总想这么多吗?”

  “因为我很想写一本关于女性的书,”张灯道,“但我觉得自己写不好,我并没有真的理解过女性,我连女性朋友都很少,我觉得贸然解读她们是冒犯的,所以写得有些困难。”

  卫原野说:“那为什么非要写?”

  张灯也不清楚,张灯道:“因为……”

  他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说道:“可能是因为我觉得男人总是很粗糙吧。”

  “男人像是半成品,很多情绪都是没有的,”张灯说,“而我是个传统小零,我对男性议题是没有兴趣的,我更想知道女人在想什么,在她们眼里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这是张灯慢慢地感受到的东西,他在自己漫长的暗恋史和陪跑史中发觉,爱情的伟大是单方面的,两个人同样抱着经营伟大爱情的决心而在一起的几率几乎为零,而一般心存幻想的那个都是女人,或者是扮演着女性角色的那个人。

  张灯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在信息爆炸,资产过剩的年代,她们分明听得到各种悲惨的下场,也分明拥有独立生存的能力,依旧飞蛾扑火一般地向往爱情。

  他也想借此来直抒胸臆,因为他给自己的定位,也是为了伟大爱情而投降的女性角色的扮演者。

  他想旁敲侧击,想以小见大,推断出自己的下场。

  张灯无法详细地对卫原野一一诉说,他觉得很难有人完全理解他,而且他也可以写作,他不需要太多身边的人理解。

  卫原野道:“如果有任务可以选,我们下次找个女生。”

  哦,张灯又明白了,卫原野并不会在意他的细腻敏感,只把他的所有郁结都轻轻放下。

  他总会在各种时候反复地觉得卫原野很有魅力,卫原野像是一条河,流淌在冰川与冰川之间,行走在河边,你会以为他好像只是一滩浅洼,但他由冰山的爆裂而产生,他很狭窄,尽容纳一人的肩宽,却深不见底,是在平原上的一条冰裂隙。他可以吞并很多很多的东西,可却连一丝涟漪也无。

  张灯说:“今天池小匣说,你不适合再参加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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