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他们现在情况,用客观视角,判断跟董焱合作是否合适。
除此以外,陈一诺还有另一个原因。
贺朝阳入狱后,上辈子陈一诺还没解开的危机,只剩下一个——陈宗礼的死。
上辈子,陈一诺跟陈宗礼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A国监狱里。那时,他对陈宗礼爱答不理。陈宗礼自言自语地说着自己的近况,他随便听一耳朵,完全不感兴趣。
那天见面后不久,陈宗礼遭遇绑架,并被匪徒撕票。
陈一诺知道消息后,当时整个人懵了。他宁愿相信,陈宗礼厌倦了热脸贴他的冷屁股,不想见他,编出来的谎言。也不愿意相信,他就这么死了。
重大的创伤,让他完全屏蔽掉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所以,当他第一次看见巴库斯项目招标书的时候,完全没反应过来。
慢慢地,被屏蔽掉的细节涌出。他才记得,最后一次见面,陈宗礼说,天峻打算参加一个A国项目的竞标,来监狱探望他以后,直接准备竞标。
而陈宗礼,就是在去竞标的路上被绑架的!
当他意识到,陈宗礼参与竞标的项目就是巴库斯的时候,冷汗直冒。
所以,他宁愿编一个谎言,也不希望陈宗礼来A国。
……
陈一诺掩饰着尴尬,解释道:“我是怕你两头跑太累,反正,一星积攒了不少事务要处理,我回来顺便跟董焱见面了。”
“但如果你想我,来一趟A国,也是可以的。”
陈宗礼垂眸看着他,问道:“陈一诺,你在哄我啊?”
陈一诺点头:“嗯,哄好了么?”
陈宗礼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眯眼看着屏幕那边的陈一诺。察觉自己对小卷毛越来越无法招架。
他叹气:“董焱的想法,很大胆。但越大胆的想法,意味着执行难度越高。”
“巴库斯不是小项目,我们文旅经验不足,这边还有羽南港的项目在进行。无论从哪方面判断,都不算值得合作的项目。”
“要不是想报恩,我觉得没有合作的必要。”
陈宗礼分析跟陈一诺想的不谋而合。
但他还是问:“如果撇开项目和报恩,如果我们不帮董焱,他一个人斗不过董嘉华跟贺朗。如果董氏集团跟贺朗捆在一起,他就真的要东山再起了。”
这下,轮到陈宗礼不懂了,他问:“一诺,你为什么非要把贺家赶尽杀绝?”
陈一诺被问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在外人看来,贺家两个儿子已经锒铛入狱,贺朝阳更是瘫痪成了“废人”。整个贺家在港城几乎消声觅迹,年过半百的贺朗,放弃港城到A国企图东山再起。
都说穷寇莫追,陈一诺却没放过他,一心将他置于死地。
为什么呢?
陈一诺有口难言,如果他说,因为我是重生回来,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线,危机还没过去,你的生命还有危险。只要姓贺的还有一线生机,对于陈家来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这一切,只有天知地知陈一诺知,他没发透露半个字……
但恋人之间,坦诚是基石,陈一诺却做不到。
他心里是愧疚的,只能胡说八道:“因为,直觉告诉我,贺朗对我们的威胁还在。我只能斩草除根。”
陈宗礼安安静静听着陈一诺说完,眼睛定定看着手机屏幕。
从邮轮中枪,陈一诺企图用自己的生命,把贺朝阳弄死,他就觉得他隐藏了什么。
到现在,他还有这种感觉,但具体是什么,陈宗礼始终猜不透。
陈宗礼冷淡问道:“威胁?你确定?”
陈一诺咽了口口水:“当然。你看,他败走港城后,立刻在董氏集团的高层会议里出现,被董焱讽刺羽南港没赢过我们,还当场发脾气。他的野心,和对我们的不满,还不够明显吗?!”
陈一诺的话,总是半真半假,陈宗礼无法辩驳,只能妥协:“所以,为了阻止贺董两家的合作,你也要帮董焱,是这个意思吗?”
陈一诺点头:“其实,我个人觉得董焱的想法虽然抽象,但固有的房地产模式已经饱和了。他的想法有可能颠覆房地产的发展模式。”
“一旦巴库斯获得成功,这条路子能复制到港城,甚至内地。”
“等我们把巴库斯做成文旅连锁品牌,这就带动新一波房地产红利,我真觉得可以试试。”
陈宗礼并没有被他糊弄过去,但他选择跟着陈一诺的思维走。
坐在陈宗礼的位置,说出的话就是决定,很少有人反驳。一是经验不足,二是胆量不足。
陈一诺从羽南港项目开始接触房地产业务,不过一年时间,对房地产模式已经摸透了,并且突破固有框架,判断出新的商机。
从小到大,陈一诺总有让陈宗礼觉得眼前一亮的时候,而且,越来越精了。
“陈宗礼,魂丢了?”不知道陈一诺喊了几句,他才慢慢回过神来。
他问道:“如果按你说的合作,我有什么好处?”
“你……”陈一诺哑然,心想:我救你命呢,你还要什么好处?
但老婆要好处,他能拒绝么?在商言商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陈宗礼勾勾唇:“下次见面,你骑一次橙。”
……
冬去春来,A国温度上升不少,巴库斯沿海风平浪静,沙滩上不少“晒日光浴”的旅客。
陈一诺在巴库斯沙滩旁的海鲜餐厅,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海景。
海景却没有手机吸引,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跟陈宗礼的对话框,一小时了,陈宗礼还没回复。
他的手指烦躁地在桌面敲,腿不自觉地抖动。
忽然,一股橙子味略过鼻尖。粗糙的橙皮擦过他的脸,身后有人说道:“好好的海景不看,看手机有什么意思?”
陈一诺抢过那人手里的橙子,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你一直不回我消息,以为你怎么了。来得挺快!”
陈宗礼搭乘私人飞机,从港城出发,一直到巴库斯降落,非常低调。他这次来,就是为了实地勘察。
“开了一个临时会议,没看消息。这不是给你带礼物,负荆请罪么。”
陈宗礼身着黑色廓形长风衣,头戴着一顶细格猎鹿帽,像一个英伦绅士。他拉开椅子坐在他旁边,不怀好意地看着陈一诺。
那通视频过后,连续两周,陈一诺看到橙子,耳尖就红。
他“切,这也算礼物?”,抛着橙子玩。
“赶紧干完正事赶紧回去。可不能让董嘉华知道你来了。”
陈宗礼看看四周,诺大的餐厅被陈一诺包场,除了保镖没有其他人。
“董焱呢?”
陈一诺朝阳台那个魁梧的背影,扬扬下巴:“呐,刚打完电话。”
牛仔外套配背心的董焱,从阳台进来,习惯看他穿西装,看他这身打扮,一下子穿越回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董焱对陈宗礼打了个招呼:“来了?”
陈宗礼点头:“嗯,刚到。”
董焱走到餐桌旁,自顾自拿起陈一诺放在桌上的橙子,二话不说,就剥了皮,橙子的味道破皮而出,芳香四溢。
他吃了两片,夸道:“挺甜。”
说完,他垂眸发现陈一诺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表情似乎很生气。
他打量着桌上,发现只有一个橙子,好像有些懂了,问陈一诺:“我吃了你的橙?”
陈一诺难以置信地看着董焱,说道:“吃之前不问,吃了你才问?知道这橙子代表什么么?”
董焱没想到,居然有人为了一个橙子生气的。惊讶道:“代表什么?”
代表老子男朋友千里送橙的情!趣!
现在被你这个二百五吃!了!
陈宗礼眼疾手快,从董焱手里抢了两片橙,塞到陈一诺嘴里,解释道:“代表他也想吃!”
陈宗礼凑到他耳边哄道:“行了,别生气。跟他计较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