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早就听过比他的话还要冷硬上百倍的话，也早就见识过比普通的坏人还要坏上百倍的家伙。
他只是有那么一点点怂，怕突然的惊吓。
程寒秋：……
程寒秋懒得再说话。
他‘牵’着小家伙往城内走。
此刻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街边到处都是售卖的小摊铺。
路上很是热闹，偶尔会看到一队一队穿着相似服装的青年或者孩童们走过。
距离测试还有七天，但已经有许多的孩童到达了这里，期待之后的修仙之路。
而父子俩一点都不显眼。
程寒秋穿着浅色道袍，上面没有任何标记，他还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走在阴影之中，被他拎着的幼崽虽然是穿着丹峰弟子服。
但因为年龄很小，加上丹峰弟子服一向比较平庸，暂时倒也没人认出来。
颜宁看着周围。
他眼睛亮晶晶的，还依靠在程寒秋的身边，但心思已经飞出去。
完全就是小孩子心性。
却还乖巧着，跟在程寒秋的身边。
程寒秋的目的是带着幼崽去附近的酒楼，但显然，外面热闹的小摊铺更能引来幼崽的好奇和关注，他低头，跟小幼崽对视。
“想要什么自己说，我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要，要——”
颜宁连忙看向周围的小摊。
简直眼花缭乱。
好多好多他没见过的东西。
这里对幼崽来说太新奇了，他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来。
“要什么都可以吗？”
小家伙软软开口。
用你怎么这么好的眼神看着程寒秋。
程寒秋：……
程寒秋在进入玄云宗之前，本就出生帝皇之家，当时更是正宫嫡长子，名正言顺的储君，从小意气风发，天之骄子，才三四岁的年龄，就已经展现出不同寻常的天赋，后来更是以单一极品雷系天灵根拜入玄云宗剑锋。
自小就是天之骄子，备受人敬仰。
一直到那所谓的气运之子郁封的出现，不管如何动手，对方总能逢凶化吉，他原本的同伴死伤无数，更有人被判为魔族叛徒，而他也一蹶不振。
他这百年间，经历过的事情多了，被人敬仰敬重，被人恐惧，被人歆羡，被人当做领导者，后来坠落云端，除去丹峰弟子的恐惧，还有他那几个多少也有点毛病的亲传弟子的敬畏，他感受到的更多的是被人厌恶，那些奚落嘲讽的眼神落在身上，感觉并不好受。
但经历了这么多。
他从没有被人用这样的眼神注视过。
完全信任依赖的，期待而乖巧的。
被人当成爹的感觉的确是非常微妙的，拥有一个自己的幼崽。
程寒秋后知后觉感受到了这种差别。
程寒秋被盯得浑身不得劲。
他片刻移开视线，好似不太在意的应了一声，然后捏着小家伙的领口，调转了小幼崽的方向，让小家伙能够更加清晰的看清楚周围都在买些什么。
颜宁眼巴巴的看着。
左右看了一圈，在里面努力挑选着，最后他看向卖花饼的老婆婆。
老婆婆的摊位前面是色彩好看的花饼，而旁边有着许多的鲜花。
她还笑眯眯的用花汁给来买花饼的幼崽眉心点上一枚红色的印记。
“要那个！”
颜宁仰头看向自家爹，伸手指向那个老婆婆。
程寒秋这应了一声，靠近，从储物袋里面摸出钱财来，放在摊位上。
“要一份花饼。”
“好嘞。”
老婆婆笑眯眯的弯起眉眼应答，然后她左右看了一圈，她刚刚在忙着给上一个幼崽点眉心红点，所以一时之间没看到，她记得刚刚这青年身边应该还有个小幼崽呢。
然后她就看着两只白嫩的小手扒在了桌子边缘，半张软萌可爱的小脸探出来，圆不溜秋的大眼睛漂亮极了，他个子矮，够不着桌子，只能这样来看，但长得实在是喜人，像是神君殿内的小仙童，更是讨这样年龄的长辈喜欢。
看着实在是太乖了。
“哎呦。”
老婆婆稀罕的叫了一声。
利落的装好一袋花饼递给程寒秋，然后笑眯眯的再看向小家伙。
“奶奶来给你点个小红点，好不好？”
“好。”
颜宁笑眯眯的应声。
“你家孩子生的可真好，真喜人。”
老婆婆说着，看向程寒秋。
说实话，她最开始有点被程寒秋的模样吓到，但到底年龄大了，各种事情都经历过了，修仙的道路很残酷，路上还有无数魔修，她连那些不人不鬼的魔修都见过一些，程寒秋这样，虽然有些吓人，但谁知道背后有什么隐情呢。
程寒秋抬眼，紫红色妖异的眼眸怀疑的凝视过来，随后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老婆婆已经伸手，在小幼崽的额心一点。
赤红色的一笔落在了眉心，更衬的乖巧的小家伙唇红齿白。
“奶奶。”
颜宁脆生生的喊人。
“什么呀？崽崽。”
老婆婆笑着应声。
“这种染色的花，有黑色的吗？”
幼崽特别有求知欲的问着。
“黑色的……？”
老婆婆有些疑惑。
“你要黑色的花做什么？”
程寒秋：……
程寒秋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的低头想要阻止幼崽。
但幼崽特别真诚乖巧。
“给爹爹染头发，爹爹好像对自己的白发很自卑。”
老婆婆：……
程寒秋：……
啊这……
老婆婆下意识的看看崽，再看看崽口中那个因为一头白发而自卑的臭脸老父亲。
这看起来挺凶啊……
没想到心思这么细腻。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这个奶奶倒是没有见——”
不等老婆婆将话说完。
臭脸老父亲已经反应过来，一把揪住了还巴巴的要给老父亲改善自卑的幼崽，一手提溜着幼崽，一手提溜着花饼，大步向着酒楼的方向而去。
“爹爹？”
幼崽被拎着衣服提溜起来，小身子还在半空转了一圈，有点茫茫然的伸出小手手来，试图拯救自己，但拯救了一个寂寞，转着圈被提溜着进了酒楼。
酒楼内的光更亮。
偏暖色的灯光落在程寒秋雪白的发丝上，显得青年更加的凶悍。
他抬眼，妖异的紫红色眼眸望过来，让人心神一震。
是混了妖族的血脉吗？
修仙世界对于妖族比较宽容，也允许妖族拜入仙门，所以其实也经常出现一些长相奇怪的家伙。
只是也没有眼前这人冲击力强。
酒楼的老掌柜在这里已经许久，在看到程寒秋的时候愣了一瞬间，本能的惧怕之后，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他稍有些恍惚。
青年的样子有些熟悉。
就好似他曾经看见过青年这样意气风发的进入他的店内，腰间佩剑激动铮鸣。
但仔细想来，他又觉得不靠谱。
眼前的青年明显不是剑修，而且如此妖异凶悍的长相，只要是来过一次，他肯定是会记住的。
“开一间上房，要几个招牌菜，尽快。”
程寒秋气势收敛着，他还提溜着幼崽，将花饼塞进了幼崽怀中，另一只手把一块中品灵石拍在桌面上。
中品灵石！
掌柜倒吸了一口凉气，连连笑着应声。
让店小二送两人上二楼。
说是上房。
但在这样的地方，隔音向来不好，只是用一层薄薄的木质门板隔开，如果非要谈一些私密的事情。
那还需要使用隔音符纸。
所以周围人的声音也听得很清楚。
他们的上房旁边房间，随意敞开着门。
红木雕花的窗户打开，穿堂风吹拂，带着门口花饼摊子的暖暖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