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说的基本就是实话。
现在他们也只是跟詹家主一个面子而已。
这话里的意思,周围都是人精,自然也都听得出来,詹灿咬着牙,也听出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大都觉得是他的问题,他不够稳重。
可是——
詹灿想说什么,但他被偏宠惯了,哪里经历过这个,一瞬间他也不知道该要如何反驳。
只能闷闷起身说是,来这边作揖道歉。
詹天域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
哪怕是师兄和师父给他出头,也大多不是这样的情况。
更别说师父大多数时间都在丹峰醉生梦死,他自己都懒得处理自己的问题,在这方面的问题也大多让他自己去处理。
说句实话,对于现在修仙修道修心的修仙界,程寒秋这个坏脾气实在不算是个多么合格的师父。
但对于詹天域来说,足够了。
他很感恩。
但此刻。
詹天域只低着头,看着自己怀中的小崽。
小幼崽还不满足,还扯着他的衣服,漂亮的小脸乖巧又委屈,叭叭叭的低声念。
“宁宁可都听说了,这种事情见得多了,要不是宁宁今天全程看到了,你们肯定没人相信宁宁的二师兄。”
属实是一群长老峰主想要将事情过去,互相打个圆场。
一身刺的耿直小幼崽嘴上不停,实在是太会说了,非得给他们把这层遮羞布给扯下来,还得继续刺他们。
小家伙惯来是阴阳怪气的高手。
他仰起头再看向詹天域。
然后嘟囔了一声。
“宁宁总不能一直盯着看着吧?不然你们就欺负我二师兄?”
一群人,一张张脸都挂不住了。
此刻,天边遥遥飞来一道符。
不等任何人反应。
符纸开始燃烧,那懒洋洋的凶悍声音传来。
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詹峰主,离我们家几个弟子都远点,别怪我没跟你讲,处理事情好好处理,当然,你也可以欺负我这个丹峰峰主拿不起剑了,没什么威胁力,但我家宁宁回来要是还说自己受了欺负,晚点我们可能需要再谈一谈。”
符纸燃烬,道道飞灰消散。
幼崽还要叭叭叭,被詹天域捂住了嘴巴。
他可算是反应过来这个看着乖巧的小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怎么说你也收着点,也差不多了,别给人说的彻底挂不住了,那点装出来的道德都维持不了了。
还有这张小嘴怎么这么能叭叭?
而且啊——
詹天域看着这个被他捂住嘴还要呜呜嗷嗷的小幼崽。
到底为什么呢?
往日丹峰好似都‘不占理’,再说什么,他们也能理直气壮,哪怕在一些行动上丹峰占了上风,但背后的议论总是少不了的。
但今天不同往日。
一群长老峰主脸色青青白白,也都惦记着这个颜宁这个天赋极佳的孩子,惜才到底比一些人情世故在大多数长老峰主的心中重要。
最后干脆也看向詹家主。
“家中的事情,詹峰主也还是要多上心。”
“那往日的事情,也还是再看看,总说詹天域是个不怎么有心的小辈,实际上看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嘛。”
这边正儿八经的道过歉。
那边詹天域直接将小颜宁抱起来,不再看这群人,转身离开。
那张阴郁的贵公子脸上带着些许复杂。
他抱着怀中的小东西,一路来到了无人地,他将小幼崽放下,低头看看这小家伙。
颜宁此刻也仰头,就这么看着詹天域,那张漂亮的小嘴一瘪。
奶声奶气。
“做什么?”
小颜宁可还记得这二师兄之前说了什么。
而且牵手都是不情不愿的。
宁宁这么厉害,跟宁宁牵手手是他的荣幸!
“你——”
詹天域似乎稍稍哽了一下,他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
然后就看着小家伙挺起了胸膛,略有些得意的眨巴了眨巴眼睛。
“是不是你也觉得宁宁特别厉害?”
他可太有先见之明了。
他真棒!
幼崽大眼睛亮晶晶的。
这种表情倒是让詹天域的复杂消散了不少。
多少又回归到了之前跟着小家伙相处的感觉。
“你怎么跟出来的?”
“宁宁看到你了啊,倒是二师兄,不好好待着,自己跑出来做什么?”
“我那是在剑锋有事情要做,之前从山下带回来的东西卖出去,去换压制灵气……不,你管我出来做什么呢。”
詹天域盯着小家伙。
“你都没察觉到那我的态度吗?”
颜宁看着他,鼓着脸颊转头,很小声的说了一句。
他那声实在太含糊,字词都黏在嗓子里,根本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詹天域下意识的反问:“什么?”
“我说——”
小颜宁一下子转过头来,那张乖巧的小脸微微鼓着,像是憋了一口气,浑身是刺的小刺猬使劲刺了对方一下。
“宁宁也没多么喜欢你,宁宁只需要爹爹,大师兄也还可以,三师姐也还不错,二师兄就是个坏蛋——”
按照常理来说。
这个双标幼崽,是完全不会理会这种坏蛋的。
而且只要詹天域敢冒头,他那一身刺会毫不留情的刺向詹天域。
詹天域刚要哈的一声,将这小坏蛋提溜起来。
就又听见这小坏蛋鼓着脸颊说着。
“但是呢——不被信任是什么感觉,宁宁知道的。”
小颜宁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时刻。
不管是恐吓,亦或者是栽赃,让他背锅。
他在所谓的有血缘连接的家族里,完全是个外人,根本不会被任何人相信,他们只是把他牢牢掌控在手心。
所以小颜宁很清楚。
那滋味太不好受了。
可太委屈了。
小颜宁自己觉得自己找到了爹爹,他找到了亲人,但詹天域的亲人可不是那样的。
看詹天域的表情——他委屈了多少次了?
颜宁不知道。
但有他在,还能让人委屈了丹峰的人嘛?
那必然不能的!
宁宁可厉害了!
不被信任是什么样的感觉……
詹天域微微睁大了眼睛。
一句实在话,詹天域成长到现在,心肠黑的离谱,他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心性坚定的修道者,他在刚刚也想到了无数对詹灿的报复。
他对师父师兄是感恩,对丹峰是维护。
但这个世界上本来应该不会有任何事情能撼动他的心了。
只是此刻,他对于自己的情绪有些莫名——
而那双黑葡萄的眼眸实在是太过于清亮,外表过于欺骗性,你实际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小家伙白切黑的本质,他垂下眼眸,继续叭叭。
“虽然二师兄又凶又笨,还好像没长嘴一样,但宁宁知道——二师兄明明没做错什么,但被所有人不相信,一定很委屈。”
这话落下。
詹天域又觉得自己被照着脑袋来了一下。
青年蹲在此处,抬手按住自己崩崩直跳的青筋。
“什么叫又凶又笨又没长嘴?”
这些话可以不说的——你个小兔崽子。
幼崽眨巴眨巴眼睛,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
“嗯?这么浅显易懂的话,师兄听不懂嘛?”
詹天域:……
果然,还是好气人。
他还是不喜欢小孩子。
尤其是眼前这个小东西。
“又凶又笨又……”
小家伙还试图解释。
“好了,你给我安静一点,不要再说了!!我听得懂。”
詹天域就差跳脚。
幼崽后退了一步。
嘟囔:“听得懂就听得懂嘛——这么大声做什么?宁宁的耳朵又没有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