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鱼。”
达里尔想了想。
“我带回来了很多东西，跟爸爸一起把这些东西放在该放的位置上好嘛？”
让很多事情都有幼崽的参与，能让幼崽高兴起来，很快调动积极性。
不容易在沉溺在过去的事情之中。
达里尔记得人鱼一族族长给他的养崽指南上是这么写的。
那么这样做应当就是对的。
没有养崽经验的大家长在逐步摸索。
而幼崽使劲点点头。
还缩在大家长怀中。
一起构建一个家吗？
小幼崽心中想着。
有点高兴。
因为他从前没有这样的机会。
他以前住的地方是二手屋子的废弃储物间。
那里的灯光都非常昏暗，而且为了节省电费，养父母并不乐意给他开灯。
他所拥有的很少。
他所能给养父母带来的价值就是领养了个孩子，他们企业给出一定的资金援助帮扶。
他能消耗的资源很少，其他的都落入了养父母的口袋。
而他拥有的只有常年居住的小盆，还有很早以前，刚刚将他带回家的时候，养父母给的一个丑不拉几的小抱枕。
那里的一切不属于米洛。
即便那个小房间大多数情况只有米洛一条鱼。
但房间内也空空荡荡，不可能给他任何安排。
但现在不一样。
小米洛缩在爸爸的怀中。
“这个放在这里？”
达里尔用魔法举着一张巨大的桌子，低头看着小幼崽，带着些许询问。
幼崽轻轻点头，还在桌子放好之后，游过去给桌子铺好桌垫。
达里尔看在眼中，眉眼也轻松了一点。
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
达里尔倒也没有之前那样颓废的躺在原地。
他带着幼崽将毁灭神殿里里外外装点了一遍。
除去客厅，还有小家伙的房间，达里尔的房间也被小家伙要求着整理。
小家伙还拥有了自己的游戏角落。
从海神波冬那里搜集来的东西到底还是不多。
不过等达里尔跟米洛一起处理完，也差不多快要到休息的时间了。
达里尔常年窝在海底深渊的石块上，对于时间没什么概念。
有了幼崽之后才感觉出来。
一天好像很慢，又好像很快。
一眨眼就没有了，但却又做了很多事情。
小幼崽累了一天，此刻已经眯着眼睛，快要睁不开眼了。
他还缩在达里尔身边，惦记着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放了好多花瓶，米洛要编好多草兔子，将这些花瓶装满。
达里尔看着还很空的毁灭神殿。
再去海神殿薅明显是有点过分了。
那么接下来等他身体的一波力量爆发结束，他也应当带着小家伙去一趟陆地。
而在这之前。
达里尔将小米洛放在自己身边。
米洛已经昏昏欲睡，睁不开眼睛，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安然睡去。
达里尔这才再次找出海洋镜。
波涛汹涌的海洋镜面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是吧哥，咱们不都已经结束了吗？
你怎么又来？
达里尔将一枚小珍珠塞进海洋镜里。
一只沉默的，看着小家伙一点点活泼起来的世界意识落下投影。
同时也在关注着这一切。
画面之中。
那是小米洛那个弟弟已经两岁时候，被宠的无法无天，调皮捣蛋的时候。
娇嫩的小人鱼已经习惯了破破烂烂的生活，习惯了浓度不对的海水，身上的伤口崩裂又愈合，变成了像是现在这样的斑纹痕迹。
并不显眼，但很粗糙。
而来自养父母的压榨并没有停止。
他哭泣的时间越来越多，养父母恨不得他时时刻刻都在哭泣。
要不是利用药物催生出来的眼泪形成的珍珠品质不行，这丧心病狂的家伙恐怕还真的要对小幼崽用药。
达里尔看着，这才看了没多久，他的拳头就又捏紧了。
他并不理解。
就算是不喜欢，就算是身处人性备受考验的废弃末世。
但这样的行为，也有些过分了。
过分到达里尔心中难受极了。
就恨不能自己的魔法能一下子炸穿那两人愚蠢的脑袋。
而小米洛的养父对米洛要求的录音还在继续。
很显然，这些被领养回去的小家伙后续并没有人查看他们的生活状况。
小米洛已经完全被当成了资源生产的机器。
除去落泪，就是听从他养父的指令，哼唱一些没有歌词，他随意哼唱的小调。
最后唱到嗓音沙哑。
唱到磕磕绊绊，不断地咳嗽。
养父才算是放过他。
这应当是小幼崽失声的重要原因之一吧。
达里尔在心里想着。
后来呢？
后来是什么原因？
幼崽绝望了？
幼崽丧失了继续生存的理念？
幼崽对于唱歌，对于说话有了恐惧？
达里尔看着那躺在小水盆里破破烂烂的小人鱼，没忍住，再低头，看了看躺在他身边乖乖巧巧的小鱼崽。
那粉红的小尾巴似乎被他喂胖了些许。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忍住。
达里尔，你要忍住。
你不忍住，之后还有谁愿意帮你的崽？
达里尔努力想要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啦啦~啦啦啦~”
忽的一道略有沙哑稚嫩的空灵嗓音穿入达里尔的耳膜。
跟录制的时候声音不同。
那是一道格外温柔，好似轻声哄着自己的声音。
达里尔转头猛地看向海洋镜。
很显然，他的猜测都是错误的。
哪怕日日哭，夜夜哭，被虐待，被当成赚钱的工具。
幼崽也不曾真正放弃希望。
他自己哼着歌，自己哄着自己。
在漆黑的小房间里。
那样温柔。
如果你自己都放弃你自己了，还有谁会帮你坚持呢？
米洛，再坚持一下，等到十岁，等到十岁就好了。
那温柔的声音让达里尔的躁动都平复了下来。
人鱼的歌声吗……？
达里尔心中想着。
但也有一个很残酷的事实。
米洛并不是主动放弃的自己的声音。
而是被胁迫，被做了不好的事情。
终于，达里尔看到了米洛养父母家的那个熊孩子将从外面玩过家家带回来的污染严重的果子放进了小米洛每天喝的混合营养液里。
那营养液本就污染严重，并不算达到了食用标准。
更不用说那果子本就有毒。
那榨出来的营养液被养母送到了米洛跟前。
小人鱼已经饿了很长时间。
乖乖的端起营养液。
不能喝！
等一下，不能喝！
达里尔此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躁。
他紧紧的捏着拳头。
他看着海洋镜中的一切，他咬着牙，他感觉到强烈的情绪牵引着他本就不稳定的力量，开始走向更加不受控的方向。
“鱼鱼……”
达里尔下意识的开口叫了一声。
小鱼已经喝下了一杯营养液，小心翼翼的讲杯子放在一旁。
大概五分钟之后，小鱼难受的捂住了自己的喉咙，还在在水盆里翻滚。
而大概半个小时之后。
养母终于听见了声音，不耐烦的走进来。
还以为是小鱼又痛了，在闹腾。
“怎么了？怎么了？”
然后被咳着鲜血的小鱼吓的一个哆嗦。
这才慌乱的将养父接回来。
小鱼的嗓子不行了。
他的嗓子受到了生理的严重破坏。
而只要他试图用嗓子发出一点点声音，就会撕心裂肺的疼痛。
以至于他的心理也产生了严重的阴影。
达里尔最后已经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一幕。
当然，这也不能算一脸平静，如果将他身后已经控制不住的力量算进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