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衔妄浅浅一笑,松开他的手。
握的太久了了,忽然松开,指缝间空空荡荡,像是在泥土里盘根错节的两根植物突然缺失了一半,剩下的那一株植物连如何从泥土里吸收养分,从空气里获取阳光都有些忘记了。
商雪延掌心还带着对方的肌肤纹路,微微捏着拳,在身侧捏了一下,并肩和商衔妄走进了洗手间。
不多时,商雪延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商衔妄比他先出来片刻,先洗干净了手,用纸巾擦拭着修长的手指。
一看到他修长匀称的手指,商雪延就想到刚才酥酥麻麻的电流,带着蛊惑人心的热和痒,他的眼神飘开。
拧开水龙头,商雪延挤出一点洗手液,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把两只手搓洗干净,关掉水龙头的时候,旁边递过来一张纸巾,三两下把手掌擦拭干净,商雪延利落把纸巾扔进垃圾篓里,双手塞进衣兜,指节顺势撑起衣兜,支起一个洒脱利落的衣棱。
“走吧。”他下巴轻轻一扬。
商衔妄走过来。
走了两步,商雪延慢吞吞地把左手从衣兜里抽出来,视线盯着前方,紧接着,不是很熟练地把手指滑入他的掌心,不是很熟练地分开他的五指,不是很熟练地被人又一次撬开他的指缝,坚硬微凉的指骨贴着干燥微凉的的指骨,两只手镶嵌在一起。
两人逛了一上午的博物馆,博物馆倒挺大,一上午没有逛完,但出来之后因为没有预约下午的票,吃过午饭后,两人转战附近的射击馆,又去了电玩城,最后吃了晚饭,在附近的公园里散步,六车道上星火般蜿蜒的汽车变得特别少时,商衔妄开车送商雪延回公寓。
迈巴赫抵达地下车库,商雪延熟练地松开安全带,对商衔妄道:“我回去了,大哥。”
说完,他转过身拧车门,这时候,微不可闻的叮一声,是车门上锁的声音。
商雪延扭过头,纳闷,“大哥,你把车门锁了干什么?”
商衔妄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伸长手臂,将商雪延垂在膝盖上的手摸过来,动作很娴熟地分开他的五指,用力地插入他的指缝,和他十指紧扣。
商雪延脸有点红,他靠在副驾驶的漆黑色的靠背上,看起来懒洋洋地问,“你还没牵够吗?”
上午牵手,下午没有机会牵手,晚上散步牵手,开车等红灯的间隙,商衔妄示意他把手放在中控台上,紧紧握住他的手。
商衔妄眼尾轻轻地扬了一下,一点笑意藏在瞳孔里,眼神像是蜘蛛刚织出来的新网,带着最粘黏的黏意投过来,他唔了一声道:“嗯,不够。”
商雪延的眼神忽然快速地车厢里游移了两瞬,他嗓子有点发痒,干咳了两声后,看似自然地扬了扬眉梢,眼神回到商衔妄身上。
过了片刻后,商衔妄握紧他的手,掌心接触的地方有一点点湿热的汗意冒出,商衔妄道:“阿延,搬回风韵湾住,可以吗?”
商雪延抬了下下颌,矜持地说道:“我想一下吧。”
商衔妄微微笑了一下:“哪天搬?”
商雪延:“……三天后吧。”
商衔妄眼睛里带着点星光闪烁般的醉人笑意,“行,明天我就找人帮你搬家。”
商雪延把眼神落回商衔妄身上,商衔妄目光一直定在商雪延的眉眼间,两个人视线接触,碰撞,缠绕,像两团交缠在一起的浸了热水的新棉,湿湿润润的缠陷在一起。
明明今天已经心跳失控过许多次了,可这一瞬间,心脏依然像是激动逃窜的蝴蝶,翅膀扇动的频率一下比一下快,心跳鼓动声顺着血管往耳膜里钻。
亲密的肢体接触大哥带着试探和谨慎,但二十年培养出来的默契无可比拟,他说我想一下,三天后,商衔妄都明白到了他的言下之意,准确无误的猜中了他最内心真实的回答。
没有想一下和三天后,是可以和都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一股浓烈的酸涩裹着甜蜜席卷全身,像是海水无声无息却漫长而永恒地追随月光潮起潮落,流经漆黑嶙峋的礁石,带着海草的腥气,在冷白寂静的深夜,孤寂地一次又一次漫上滩涂,终于在一个平凡的夜里,高悬天空的明月注意到了隔着几十万千里,亘古长久地追随它的海水。
密闭狭小的空间里,商雪延看见了商衔妄越来越近的眼睛,他漆黑的瞳孔里原来有深黑色的座椅,昏黑的车窗,眼睛越来越近,商雪延逐渐成为他瞳孔里唯一的存在,温热的气息抚在商雪延的面颊上,水色的嘴唇缓慢靠近。
是要接吻了吗?
商雪延藏在衣服下的身体登时绷得好紧,眼睫剧烈颤抖,不过这就是恋爱的顺序吧,约会,牵手,接吻,今天他们约了会,牵了手,所以现在的确应该轮到接吻了吗?
心脏一下一下地撞在肋骨上,震的四肢都在发麻。
商衔妄靠近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距离,商雪延眼珠剧烈地转动,视线不敢定焦,他感受到商衔妄好像停了下来。
草,要亲就快点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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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宝宝们,国庆节快乐[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第48章
商衔妄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商雪延的表情, 看到了疯狂抖动的眼睫,急促紊乱的呼吸,紧张慌乱的表情。
他有不情愿吗?
商衔妄有一点不太好挖掘, 因为他太慌张和无措了,甚至慌乱到了不知道怎么应对的地步, 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情愿还是不情愿了。
额头传来一片温热, 像被一片柔软的云碰触,带着他嘴唇上的暖意, 缓慢轻柔的一下。
他捧着他的脸,距离拉开,眸光黑深,“晚安, 阿延。”
商雪延眼睫抖动,车门锁解开的咔哒一声炸开,他没有敢看商衔妄一眼,推开车门, 疾步离开了副驾驶。
回到家,额头似乎还残存商衔妄的体温,商雪延顾不得搭理在他脚边的大金,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扯过旁边的抱枕, 盖着滚烫的脸颊。
过了几秒,商雪延扔开抱枕, 腾地一下坐直了身体。
不就是亲了一下吗?
还亲的是额头。
他们又不是没亲过。
他小时候, 商衔妄亲过他好……好吧,商衔妄亲他的时候不多,反而是他亲商衔妄的时候比较多。
可到底还是亲过的。
但那个时候, 大哥也就六七岁,他三四岁,他亲他额头是纯粹的,对于弟弟的喜爱。
现在他的肩膀宽阔,胸膛结实,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成年男人,靠过来的时候,距离那么近,视线被他身躯遮挡,产生一种领地被侵略的危险感。
以前是单纯的兄弟关系,现在关系改变后,无师自通的,商雪延好像能够读懂商衔妄一点眼底的意思了。
他的眼底有欲望,有克制,有试探。
他根本不满足于此的。
也是,谁谈恋爱就拉拉小手,亲亲额头啊?幼儿园的小朋友应该是这谈的。
呼出一口浊气,商雪延长腿一迈,去淋浴间冲凉。
洗完澡,洗完头发,从满是水汽的浴室里走出来,商雪延拿起手机。
商衔妄刚刚发了消息过来。
大哥:【我到了】
商雪延手指慢吞吞地打字:【收到】
大哥:【明天见,阿延】
商雪延:【嗯】
第二天,商衔妄来的时间非常巧,处在商雪延睡醒后刚吃过早餐的时间,他带来了两个整理师,收纳打包商雪延的东西,商雪延的东西不算少,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商衔妄。
他衣帽间里的九成衣服都是商衔妄给他买的,商雪延不耐烦逛街,商衔妄有时候会逛街给他买衣服,有时候翻看品牌的新季图册,看到满意的新款,会请他们送商雪延的码过来。
有时候商雪延晚上进衣帽间,吓一跳,太多新衣服了,目不暇接就算了,他就两只手臂两条腿,穿不完,真的穿不完。
上辈子,商衔妄没有给他置办衣物的习惯,这些事都是母亲负责,娘也挺喜欢给他们兄弟俩做衣服,或许不是没有这个习惯,而是没有这个机会。
商雪延今天这一身,从里到外全都是商衔妄挑的,包括内裤。